東山寺立寺百多年,無名無望,只是孤山野寺,後朱家由洛陽、河北遷居入關中,再到朱家溝青壯被募驍果後為逃兵入東山寺,終漸有人氣,但也不過是勉強度日。
直到兩年前,一對母子由嶺南而來落腳此處,短短數月,東山寺便名聲鵲起……只不過畫風稍微有點不太對頭。
剛開始,還是因為傳聞有老僧攜天竺真經落腳東山寺……呃,這方面,被譽為佛門千里駒的玄奘還不得不為其背書。
但接下來,東山寺的瓊瑤漿大發利市,以寺命名的東山酒樓更是高歌猛進,風頭一時無二。
好吧,天下寺廟,均以論佛分高下道長短,只有東山寺是以食而揚名立萬……不過,與此同時,李善這個名字也和東山寺緊緊聯絡在了一起。
所以,這位面貌秀麗的中年婦人略一愣神,臉現喜色,“你便是東山李懷仁?”
李善行了一禮,守禮側立,並未直視。
禪院內,端坐在主位的南陽公主看著這一幕,臉上神色複雜難言,手中摩挲著佛珠,微微垂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中年婦人嘆道:“數月前那句‘沾衣欲溼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遍傳長安……可惜那時身子不適,難以動身,未見東山腳下杏花雨。”
李善略略謙虛幾句,視線轉向了南陽公主,他是少有能不經傳報便入這座禪院的人,所以代為通傳……畢竟南陽公主乃隋煬帝楊廣之女,不想見李唐宗室也是說得過去的。
南陽公主長嘆一聲,“貴人登門,何敢不應。”
面對這句感慨,李善也實在沒什麼話說。
南陽公主對平陽公主的感觸極為複雜,說起來還是親戚,算是表姐妹,早年也曾有來往,但終究有奪國之恨,更別說後者是攻佔長安的主要功臣。
但相比起宇文化及殺其父,南陽公主對李唐宗室倒是沒有太多的反感……至於李唐奪其夫,南陽公主倒是搞得清楚,問題關鍵不在李唐而在宇文士及。
柴紹畢竟是外男,並未入內,只平陽公主和朱氏進去了,李善快手快腳的煮上茶水就退了出來,隱隱聽見裡面傳來南陽公主看似輕柔的話語。
“只恨當年慣於舞文弄墨,若能如你一番,躍馬揮鞭,沙場顯威,方能於國有益……”
李善咧咧嘴快步走開,他聽宇文士及提起過,南陽公主少讀書,寫的好字,做的好詩……可惜這些在亂世無用武之地。
不過南陽公主也不過嘴頭說說罷了,如平陽公主這般的人物,縱觀歷史長河,也找不到第二個能與之相提並論的。
“便是在這兒讓杜克明無功而返?”
“國公說笑了……”
“何以稱國公?”
“嗣昌兄?”李善咳嗽兩聲,“姐夫。”
柴紹指了指李善,笑罵道:“聽聞東山李懷仁,心思深,有手段,聽聞太子、秦王均贊你之能……”
“姐夫還是饒了小弟吧。”李善求饒道:“此等大事,實在不敢摻和,只盼平安度日……”
“算了吧。”柴紹嗤笑道:“上次道玄還言……你李懷仁就是個能惹事的,還想著平安度日?”
李善心底暗罵……難道我能招惹是非的名聲已經這麼響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