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陌生的女人,和自己搶兒子……能看得順眼嗎?
笑了一陣後,長孫氏哼了聲,“那日後倒是簡單了,過些日子,只需問朱家妹妹,最不喜歡哪幾位小娘子……”
李客師笑道:“懷仁婚事,你多加留意,但也不必急於一時,朝局如此……還需謹慎,而且……”
“而且河東裴氏。”長孫氏點頭道:“若是真的有意,必要說明……懷仁如今雖有名望,但實無根基。”
李楷嘆了口氣,的確如此,李善不可能娶個寒門女子,但世家中完全不怵聞喜裴氏的並不多,能挑選的餘地並不大。
最關鍵其實是秦王,若是秦王登基,依附東宮的河東裴氏必然衰落,李善才有足夠的資格和世家,甚至頂級的門閥聯姻……比如那位現在應該已經收到了信的崔小娘子。
所以,對其他人來說,秦王能不能奪嫡,關乎到仕途,對本人影響不大。
比如對於隴西李氏丹陽房來說,若是太子登基,李客師的仕途必然是會受到影響的,但有李靖、李乾佑在,李客師本人不會受到什麼苛待,甚至幾個兒子的仕途都不會受到影響。
而對於李善來說,秦王能不能奪嫡,關乎到他太多的方面……就連婚事都要受到影響。
李楷在心裡盤算,秦王和太子多久能分出勝負?
若是一直持續下去……持續個十年八年,嘖嘖,懷仁那得快三十才成親!
一家三口正在閒聊,外間有僕婦來報,秦王相召。
李客師有些奇怪,他雖然出身隴西李氏,但在天策府內地位不算高,和秦王的關係也遠不如程咬金、秦瓊、尉遲恭那麼近,出入承乾殿的次數很少……遠比妻子長孫氏少得多。
一路疾馳入皇城,進了承乾殿,李客師剛被引入側殿,就聽見李世民憤怒的斥罵聲。
“太醫署皆是濫竽充數之輩!”
“若三姐不治,必要問罪!”
李客師心裡一緊,知道這是在說回京不久的平陽公主,聽這話,太醫署已經無能為力了。
“客師兄來了。”房玄齡迎了上來。
李客師回了一禮,目光一掃,側殿內只有秦王、房玄齡、杜如晦、長孫無忌四人,後三人均是秦王的心腹謀士。
李世民勉強露出個笑容點頭致意,“今日有些許小事相詢。”
“臣當盡言,請殿下垂詢。”
李客師眼角餘光瞄了眼,房玄齡、長孫無忌神色如常,杜如晦面色鐵青。
李世民深吸了口氣,“德謀與李懷仁最是交好,長安令李乾佑與其叔侄相稱,可有此事?”
怎麼問到李善了……李客師更是奇怪,“的確如此。”
“當日玉壺春被封門,李乾佑一言未發嗎?”李世民追問道:“聽聞李乾佑之子李昭德,亦與李懷仁交好?”
李客師被問的一頭霧水,一旁的長孫無忌輕聲道:“客師兄,當日到底何人背後指使長安令封玉壺春?”
“聖人賜名,封門長達半個月,絕非尋常人物……尋常人物也使不動隴西李氏子弟。”
李世民微微頷首,雙眼盯著李客師,他很早就知道玉壺春被封門,當日還以為是那個不省事的李德武乾的,但直到昨日,才知道其中另有玄機。
想查證這些事,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將李乾佑、李德武拎來問個究竟,但前者是齊王府主簿,後者是東宮的太子千牛備身……李世民雖然不放在眼中,但也不願意在這種小事上行挑釁之事。
更何況,如果昨日房玄齡所稟的是事實的話,自己更需要小心應對。
所以,李世民召來了李客師,李乾佑是李客師的堂弟,兩人關係親密,而且都與李懷仁叔侄相稱。
理論上,玉壺春酒肆被封門這麼久,李客師就算不親自出面,也有理由問一句。
在這四人的凝視下,李客師坦然直言,“最早乃太原祁縣王氏子弟王仁佑,後是京兆韋氏的韋慶嗣……因其為太子家令,所以乾佑不便迴護。”
房玄齡輕輕嘆息一聲,居然是真的,居然真的是太子家令韋慶嗣。
李世民和長孫無忌都保持著沉默。
看樣子氣氛有點凝重,李客師覺得自己應該說上幾句……然後他笑著對杜如晦說:“還要多謝克明,若不是京兆杜氏出手,玉壺春酒肆至今只怕還要被封門。”
說起來,韋慶嗣身為京兆韋氏子弟,出任太子家令,背後出手……知曉內情的人很少很少,李德武是膝蓋中箭,李乾佑身為齊王屬官,無能為力,而李客師雖然是隴西李氏出身,卻也沒有名正言順的出手的藉口。
唯獨京兆杜氏可以,一方面兩家世代相交,另一方面杜如晦是秦王心腹幕僚,不管以私論,以公論,都足以制衡,甚至壓制韋慶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