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奭忍不住說:“杜公,或許是李懷仁在嶺南飲酒所做。”
“哈哈哈,嶺南難道還能見雪?”杜淹仰頭大笑,“不過騙騙爾等少年人罷了。”
“坊間傳聞,李懷仁以仁義為先,所謂仁義為先,實則分利。”王仁佑笑眯眯的說:“東山酒樓為京中翹楚,李懷仁與隴西李氏、我太原王氏合而為之,如今玉壺春……別說我那六弟仁表,就連隴西李氏丹陽房也插不進手呢。”
“李懷仁自稱隴西李氏……”杜淹嘿嘿笑道:“老夫看來,必為商賈之後!”
“商人重利輕義……”王仁佑補充了句,“倒是和李善做派相仿。”
柳奭不知所措,柳亨眯著眼拉著侄兒往後退了兩步……這一老一少對李善的批駁簡直是從頭到腳,自己可不想摻和進去。
更何況,李善到底是什麼來歷……坊間多有各種流言,有說是隴西李氏旁支,也有說是趙郡李氏旁支,還有人聯想起因楊玄感而被殺的前隋大將李子通……畢竟,李姓是大姓。
但柳亨很確認一點,不管是坊間傳言,還是淮陽王李道玄、族兄柳濬那兒,都沒有李善自稱隴西李氏這個說法。
外間響起一片急促的腳步聲,兩個捧著酒瓶的僕役氣喘吁吁的門外,“三郎君,總算搶到了。”
“搶?”
“酒肆存酒不多,已經打起來了。”僕役咋舌道:“可熱鬧呢,長安縣衙都來人了。”
“長安令就該封了那酒肆!”杜淹哼了聲,“大庭廣眾,佔街奪路,有礙觀瞻。”
“杜公,若是封了那玉壺春,只怕李懷仁被氣得吐血呢。”王仁佑笑道:“奪人財路,如殺人父母,乃大仇啊。”
那邊柳亨、柳濬略略一禮,匆匆忙忙的離開,不管如何,李善在河北戰事中對河東柳氏有恩無仇。
看到杜淹臉上不屑的神色,王仁佑補充道:“一壺葡萄酒不過六百錢,新豐酒才兩百錢,而一壺玉壺春要一貫錢,每日門庭若渴……喏,今日為了搶酒都打起來了。”
“一貫錢?!”杜淹持盞的右手頓在空中,半響才回過神來,重複了一遍,“一貫錢?”
中國封建時代是農業社會,幾乎每個朝代都會下令禁酒,或者課以重稅,但這種禁酒令往往只是個幌子……因為這一行利潤太高了。
王仁佑清晰的看見,杜淹的眼睛都紅了。
扯開話題閒聊了一陣,王仁佑殷勤的扶著杜淹出了門,轉過一條街道,玉壺春酒肆門口已經沒什麼人了,但地上狼藉一片,甚至還看得見被撕下來的衣衫,被打落的軟帽。
“哎,長安令無甚作為……”王仁佑輕嘆一聲,“待會兒在下送張帖子去長安縣衙吧。”
王仁佑本人的名帖……沒多大的用處,關鍵是送名帖的人,必定是同安長公主府的管事。
作為聖人李淵唯一在世的兄弟姐妹,同安長公主是有這樣的體面的……當然了,王仁佑這話只是一個引子。
杜淹怔怔的看著玉壺春酒肆的門面,眼中一片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