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梳著墜馬髻鮑寶珠,湛非魚不由道:“那是你相公?但他也是齊家的下人,簽了賣身契的,何暖,把人趕出去。”
鮑寶珠簡直要氣瘋了,她在齊家就跟小姐一般,所有的丫鬟小廝平日裡都要喊她一聲小姐,結果卻被人欺上門來了。
“我打死你這個死丫頭!”鮑寶珠氣急敗壞的叫了起來,率先向著湛非魚這邊再次衝過來,而這一次她帶來的兩個丫鬟兩個婆子趕忙上前幫忙。
得罪了齊桁少爺至多被責罰,或者罰了月銀,可如果得罪了寶珠小姐和鮑管家,那以後的日子絕對能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看都沒看發瘋的鮑寶珠一眼,湛非魚再次誦讀手中的《莊子》。
何暖動作果斷而凌厲,砰砰幾腳後,鮑寶珠五人就被何暖給踢了出去,這一次是真的摔痛了,鼻子撞到鵝卵石上,鼻血刷一下流出來,鮑寶珠扯著嗓子哭嚎起來。
二進的院子其實並沒有多大,湛非魚雖然在花園裡,可鮑寶珠這麼一嚎,主院的明三和齊桁都聽見了聲音。
半晌後,一群人都圍堵在花園門外,對比滿臉鮮血哭的就跟死了爹孃的鮑寶珠,守在花園門口的何暖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
而透過擋門的何暖往花園裡一看,湛非魚側對眾人坐著,身體筆直,面容沉靜,讓人不自覺的噤聲沉默。
“這又是誰?”齊桁繃著臉指著坐地上哭嚎的鮑寶珠,這衣裳首飾一看就不是院子裡的下人。
圍攏在一旁的丫鬟小廝們面面相覷的,一個個低著頭沒敢開口。
明三懶洋洋的靠著樹,小丫頭之前都用守門小廝殺雞儆猴了,這些人還敢來鬧,果真是奴大欺主啊。
齊桁氣狠了,剛要發火,就看到坐地上哭的鼻涕淚水糊滿臉的鮑寶珠喊了起來,“爹,你怎麼才來啊?我都要被人給打死了!爹,你給我做主啊!”
鮑寶珠兩手還沾著紅豔豔的鼻血,乍一看的確很慘,當然也很埋汰。
鮑管家壓著怒火,對著齊桁賠罪道:“少爺,這是我女兒寶珠,她娘死的早,小的就這麼一個獨苗苗,寶珠性子嬌縱了一點,都是被小的給慣出來的。”
“爹?”鮑寶珠錯愕的看著鮑管家,自己都被人打出血了,爹竟然還不給自己出頭?
“小魚要讀書,這幾日任何人都不準來花園打擾,否則發賣出去!”齊桁不得不按照湛非魚之前的法子,不聽話的下人直接發賣了。
“我可不是齊家的下人!”鮑寶珠怒火的開口,她可是良籍,“那個死丫頭敢打我,我要報官,讓乾爹把她抓起來!”
“寶珠不準對少爺無禮!”鮑管家不輕不重的斥了一句,他要是真阻止,就不會等鮑寶珠把威脅的話說完才開口。
就在此時,一個小廝急匆匆的跑過來,“管家,不好了,劉百戶在門口,要打進來了。”
齊桁還在她娘肚子裡的時候,齊父定居在南宣府,雖然每年年底都要回主家拜年,可齊桁對豐州的情況是一點都不瞭解。
鮑管家滿臉愁容,“怎麼招惹了這位爺,這可如何是好?”
鮑管家瞄了一眼不解的齊桁,壓下眼底的鄙夷,這才解釋道:“少爺,劉百戶脾氣不好,最見不得欺凌弱小的事,必定是阿江跪在大門外被劉百戶看見了。”
“一人做事一人擔,這位嫉惡如仇的劉百戶如果要問罪,那也是我一力承擔。”湛非魚清脆的聲音響起,面容從容而平靜不見半點懼色。
看著越過自己向外走的湛非魚,鮑管家低著頭,眼底有譏諷快速閃過,這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也好,就該讓劉百戶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頭!
齊家大門外,此刻已經聚集了不少人,但一看衣著明顯都是南湖巷這邊各個府宅裡的小廝還有丫鬟婆子們,說是看熱鬧,或許也是為了看看發生了什麼事,一會回去好告訴自家主子。
湛非魚跨過門檻就站在臺階上,看向馬背上的劉百戶,卻是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手裡拿著馬鞭,面色泛黃,眼底還有青灰色。
即便隔得遠,那酒味依舊隨風飄散過來,說是武官,劉百戶看著更像個風流成性的紈絝子弟。“小姐饒命那,小的再也不敢了。”阿江壓下恨意,砰砰磕頭求饒著,“小的以後守門再也不敢打瞌睡了,小姐繞過我這條賤命吧……”
一聽阿江這有氣無力的求饒聲,不遠處圍觀的人都詫異的看向湛非魚,估計沒想到這麼嬌俏可愛的小姑娘竟然如此心狠。
“即便是開門遲了,也不至於讓人跪這麼久,這雙腿都要跪斷了。”
“是啊,旁邊還有護衛盯著,這小姑娘心夠狠的。”
“這是齊家的千金?我記得齊家這一輩子最小的姑娘都及笄了,難道是旁支?”
齊家在豐州是望族,齊老爺子一共有兩個兒子,至於齊桁這一支,齊桁爺爺和齊老爺子是堂兄弟,當年倆兄弟互相扶持,雖然隔房的兄弟,卻和親兄弟一般。
齊桁爺爺去世後,齊父還年輕,他雖在讀書上沒什麼天賦,可也打算科舉的,家裡的生意都是齊老爺子在打理。
等齊老爺子牢牢掌握了齊父這一支的生意後,齊父被人誣陷下了大牢,最後雖然平安回家了,可錯過了府試不說,因為這案子以後不能再科舉了。
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