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龍衛?林夫子這一下是真的震驚了,放眼大慶朝誰不知天子直轄的禁龍衛,明衛保護帝王安全,暗衛則調查三司無法查的重案要案,禁龍衛對三品之下官員有先斬後奏的權利。
……
私塾一年十兩束脩雖然不便宜,但包涵了中午的一餐,也提供筆墨紙硯和書籍。
“你父親竟然帶湛非魚去樂山居!”王氏有些不喜的皺著眉頭。
樂山居是上泗縣最大的茶樓,也是文人學子最愛聚集的地方,但茶水不便宜,林夫子都捨不得去,這一次卻拿了五兩銀子帶著湛非魚去了。
“快到九九消寒文會了,小魚寫詩不行,爹也是帶小魚去見識見識。”林修遠笑著解釋,自己也跟著爹參加過。
王氏看著半點沒有怨憤的兒子,又是欣慰又是難受,遠兒心胸寬闊是極好,但湛非魚卻一而再的佔了便宜,王氏又有些不甘。
進了茶樓被小二招呼著在大堂靠裡邊的位置坐了下來,林夫子開口道:“可知樂山居的寓意?”
“取自《論語》·雍也篇,知(zhì)者樂水,仁者樂山。”湛非魚收回打量的目光,搖頭晃腦的繼續道:“樂山樂水得靜趣,一丘一壑自風流。”
看著故意賣弄的湛非魚,林夫子幽幽的開口:“既然如此不如賦詩一首。”
呃……湛非魚垮了臉,可憐巴巴的瞅著林夫子,今天難道逃不過詩詞二字?
看到小二把茶水送過來了,湛非魚立起身倒茶,殷切的笑著,“此情此景談詩論詞多傷感情,夫子,不如喝茶。”
因為文會快到了,來茶樓的文人墨客少不了要談論幾句,誰的詩才驚鬼神,誰又妙手偶得佳作一首。
說到興致高昂時,更有人當場賦詩,引得一陣陣誇讚,若是詩寫的的確好,樂山居的掌櫃不但會免了茶水錢,還會把詩抄錄下來貼上在茶樓東邊的牆上,供來茶樓的文人們品讀鑑賞。
“劉兄可聽說了那傳聞?”鄰桌的青衫男子笑著問道。
坐一旁的劉姓男子冷嗤一聲,重重的放下茶杯,“不過是個黃口小兒,讀了幾天書,就敢大言不慚的自誇為神童,簡直不知所謂!”
“若是傷仲永也就罷了,不過是一笑談,就怕有幾分天賦,日後取了功名,只會為害一方!”
“功名?”劉姓男子頓時大笑起來,刻薄的臉上盡是鄙夷和不屑,“範兄想多了,牝雞司晨而已,認得幾個字,會讀兩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或許是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說是吟詩可語氣極盡嘲諷。
另一邊桌一肥胖男子色眯眯的接道:“願為西南風,長逝入君懷。君懷良不開,賤妾當何依。”
一時之間,茶樓裡嘲笑聲四起。
湛非魚眨了眨眼,看著面色難看的林夫子,壓低了聲音,“這不會是說我吧?”
林夫子點了點頭,湛非魚無語的翻了個白眼,自己到底幹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刨了誰家祖墳,竟然招來這樣的輕視和辱罵!
“曾家雖是商賈,但也繳納了商稅,一個黃毛丫頭差一點害了曾夫人一屍兩命,還敢大放厥詞讓曾家賠償千兩白銀,丟盡了我們讀書人的臉!”劉姓男子似怒到極致,將桌子拍的砰砰響。
“失之則貧弱,得之則富昌。別說訛詐商賈之家,為了阿堵物連臉面都不要了,只是玷汙了我們讀書人的風氣名節。”
一時之間,整個大堂都是對湛非魚的口誅筆伐,其罪行簡直罄竹難書!
林夫子見這些人越說越過分,剛要出言駁斥,身旁卻傳來阻止聲,“林夫子不必動怒,不過是有人放出來的流言蜚語,故意詆譭小魚的聲譽。”
“馬捕快。”湛非魚起身看向身著便裝的馬捕快,不曾想在這裡會遇到他。
林夫子拿起茶杯給馬捕快倒了一杯茶,誠聲致謝:“昨日之事多謝馬捕快告知。”
昨日林夫子收到了文興書齋胖掌櫃送來的書信,這才知道上泗縣有人在詆譭,言語極其惡毒,說她逼迫瞎眼婆子自戕,南街驚馬亦是湛非魚所為,甚至還訛詐曾家。
而這些流言在街頭巡視的馬捕快是最先察覺的,告知了胖掌櫃,在私塾的林夫子才知曉。
馬捕快坐了下來,看了看四周,低聲道:“我查了三日依舊沒有查到源頭,這些留言最開始是從乞丐和街頭無賴口中傳出來的,一夜之間傳遍了大街小巷,爾後又傳到了縣學,引起了讀書人的反感和討伐。”
讀書人清貴,而流言蜚語裡的湛非魚就是那毀了一鍋湯的老鼠屎。
再者她是個姑娘家,被冠上神童的名頭,得陳大人看重,此間種種讓湛非魚名聲臭不可聞,髒水臭水都往她頭上潑。
湛非魚不是讀死書的酸儒,聽馬捕快說完後立刻道:“是曾家用銀子收買了這些乞丐和地痞。”
上泗縣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要在三日時間把流言傳遍也不容易,這其中耗費的銀子可不少,這事怎麼看都像是曾家所為。
林夫子也認為是曾家,湛老二害了曾夫人,曾家必定要報復,可湛家有小魚這個讀書人在,曾家為了杜絕後患,只有先一步毀了小魚的名聲,斷了她的科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