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寧北感覺高憐生還算是一個不錯的人,於是便說道:“如果我死了,還請麻煩將我葬在此處。”
高憐生沒有說話,並不答應也不反對,他是繡衣使的人,從立場上來說不能答應這樣的事情,從私情上來說,他與寧北並沒有什麼交情。
如果非說有,那就是昨晚看著他睡了一夜,今早看著他吃了一頓早飯。
寧北對著他點了點頭,感激道:“多謝。”
老師說過,沉默有時候就是預設的意思。
高憐生眼皮一跳,還是沒有說話。
青藤園真的不算大,不過幾句話的時間,兩人就已經看到了那一座墳墓。
高憐生側目看著寧北,想要從這張臉上看出一些什麼東西來,但他什麼都沒看出來。
寧北依舊那樣平靜,寧遠侯夫婦死在秋北刑場的時候他太小了,小的什麼都不懂,也什麼都不知道,對於眼前這座墳墓裡寧遠侯夫婦的感情,或許還比不上與自家師父師兄的感情更加深厚。
高憐生有些失望,寧北卻是將目光放到了那站在墳前的一個人的身上。
那是一個年輕人,同樣撐著一把傘,身穿錦衣,器宇軒昂,滿是華貴。
這是寧遠侯的墳墓,不該有人在,更不該有這樣一個華貴的年輕人在。
高憐生認識這人,於是眉頭皺了起來,不想過去,身上卻又揹著棺材,不去不行。
寧北並不認識,也沒有認識的打算,他只是看了一眼後便收回了目光同樣走到墳前站下。
沒有說話,就這麼靜靜站著。
該說什麼?
在這樣的祭拜的時候,按理來說應有很多話想說,可寧北從來不是一個話特別多的人,尤其是此刻面對著這座既熟悉又陌生的墳墓。
高憐生將棺材放到地面,轉身退到身後遠處看著錦衣少年,目光復雜。
“我以為你不會來,想不到你竟然真的來了,而且還來的這麼決然。”寧北身側,那個身穿錦衣的少年目視著墳墓,突然開口說道。
寧北平靜道:“今天是他們的忌日。”
錦衣少年笑了笑,餘光瞥了一眼放到地上的棺材,道:“你的膽子比我想的要大很多。”
寧北沒再說話,安靜的站著。
看到寧北不搭理他,錦衣少年也不生氣,臉上的笑容反而更濃了些:“你難道不好奇我是誰嗎?”
“我並沒有興趣知道你是誰。”
錦衣少年說道:“我叫秦長魚,來自潁川秦家,你的母親秦宛是我父親的親妹妹,也就是我的姑姑,而我,算是你的表兄。”
這一次,寧北終於偏頭看向了他。
潁川秦家,他聽師父提起過這個家族,在神朝有著舉足輕重的話語權,當年寧長安意圖謀反牽連了很多人,就連秦宛都被一同處死,但潁川秦家卻並沒有受到太大影響。
由此可見其龐大的能量。
秦長魚看著寧北,認真說道:“我知道你的處境,也知道你的困難,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是一個人,你的背後還有潁川秦家,潁川秦家的家主是你的親舅舅,潁川秦家未來唯一的繼承人是你的表兄。”
“所以你一定不會死,你會活的好好的!”
話音落下,入秋的第一場雨突然停歇下來,陽光很快破開烏雲落在了青藤園上,草尖上的水珠泛著光亮。
寧北看著秦長魚,泛白的指節握緊了雨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