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殿門上依舊沒有禁制,洛清辭運起一股靈力向前輕輕推開了殿門。
入眼俱是寒冰打造的桌椅,殿內正中央靠牆處擺放著一張丈許方長的玄冰供桌,桌上有一尊六寸香爐。
供桌上方靠著牆壁的一側,懸掛著一副長約六尺,寬約四尺的空白畫卷。
洛清辭看有片刻,疑惑道:“香爐內有早已燃盡的香灰存在,以前顯然是有人供奉祭拜的,不過這祭拜的物件怎麼會是一張空白畫卷呢?”
她雙眸緊盯著畫卷,不知不覺入了神,連耳邊洛晟昃的呼喚聲也沒有聽到。
眼前的場景一陣變幻,恍惚間她發現自己身在一處鬧市之中,四周行人來來往往,巧妙的避開了她。
不多時,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緊接著一位身披鎧甲,眼眸銳利,氣勢逼人的青年出現在了視線中,他左手緊握韁繩,右手持劍,速度極快的衝向了人群。
在他身後,跟著同樣手持長劍,騎著戰馬的數百名士兵。
領頭的青年不停揮動手中的長劍,不時有衣著樸素的百姓慘死在他手中,洛清辭想動手阻止,卻發現冥冥之中有一股無形力量將自己禁錮在原地,不得動彈。
眼見青年手持長劍朝此處而來,她心念急轉,對面的明顯是一名凡人,以他們的力量自己便是不做防禦直接捱上一劍也不會出什麼大事。
她雖未曾刻意提升過肉身強度,但畢竟修為已至築基後期,不是手持凡兵,毫無靈力之人可以傷到的。
如此想著,青年朝她這處揮劍而來,然而令人出乎預料的事情發生了。
只見青年連人帶馬從她身上一穿而過,將飛劍刺向了她身後不遠處一名挎著竹籃的年輕婦人。
後者發出一聲慘叫,身子一歪躺倒在地,整個人蜷縮著,雙手死死捂住腹部,鮮血不停向外噴湧。
如此過了六個呼吸,這名婦人雙目圓瞪,已是氣絕身亡。
見此情形,洛清辭心中頗不是滋味,她行動受限,對於眼前之事無能為力,在這方天地裡,自己就好像是一個旁觀者,這裡的人看不到她的身影,她也無法改變這裡發生的一切事情。
“娘!”一道淒厲喊聲響起,不遠處一間屋舍裡跑出一名身著橙色衣裙的小女孩,她撲到年輕婦人身前,拼命搖著對方,眼中的淚水止不住的向下流。
或許是還剩一些惻隱之心,又或者是別的原因,青年並未動手殺這名女孩,只聽他冷嗤了一聲,輕蔑道:“你娘已經死了,再怎麼搖也醒不過來的。”
聞言女孩的動作漸漸停了下來,到最後她身形一動不動,垂眸盯著年輕婦人看了許久,隨後伸手覆上對方圓瞪的雙眼,將其輕輕合上。
做完此事,她機械的抬頭看向四周,只見以往熟悉之人皆已倒在血泊之中。
看著眼前地獄般的情景,她似是受不了打擊,雙目無神跌坐在地。
良久,女孩撐起身子,面露憤恨之色看向青年,朝其吼道:“殺了我啊,今日你們不殺了我,有朝一日我定會讓你們血債血償!”
話落,兩道鼓掌之聲響起,只聽青年興味盎然道:“有勇氣,比先前那個鎮子上嚇得屁滾尿流的那些人強多了。
你想求死,可我偏不殺你,我倒要看看一介女流之輩如何能找我報仇!”說道最後,青年放聲大笑了起來。
這些年來,死在他手中的人不計其數,也有些像小女孩這般逃過一劫,尋他報仇的,可無一例外皆失敗了。
他很享受這種過程,只要一想到對方花費數年時間拼盡全力尋他報仇,最終卻徒勞無功,只能慘死在自己手中,便興奮不已。
...
畫面定格在了青年令人惡寒的笑容上,緊接著洛清辭只覺眼前場景再次變幻,緩過神來後她已身處在一座華麗的庭院之中。
映入眼簾的是滿地鮮血,地面已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不遠處躺著許多姿態怪異的屍體,看其打扮皆是這裡的侍衛。
其中有的雙手緊緊捂住脖頸,面色猙獰;有的身子被攔腰截斷;有的低垂著頭顱跪倒在地;還有的整個人直接被利器釘在了地上。
此時,遠處傳來一道慘叫,洛清辭抬眼順著聲音來源看去,只見一名身著華服的中年臉色慘白跌坐在地,其右手臂被人整個砍下,一時間血流如注。
中年臉上皺紋並不多,雖然發福比較厲害,但依稀能看出他便是先前在鬧市中殘殺他人性命的領隊青年。
在他身前不遠處,一名手持染血長劍的黑衣女子正面無表情地看著對方,觀其模樣,便是當年那逃得生天的橙衣女孩。
只聽黑衣女子開口道:“我曾說過,早晚有一日會讓你血債血償!”
中年啐了一口血沫,咬牙道:“真是沒想到,你居然有靈根在身,能成為修仙者,早知如此當年我就該直接將你了結!”
此時他的臉上滿是悔恨,凡人子女有靈根者萬中無一,沒想到這樣的機率居然能讓他碰上。
知曉自己今日難逃一死,他也未做無用之功,跪地求饒,反而是仰頭看著對方,滿臉嘲弄道:
“你便是報了仇又能如何,死去的人再也回不來了,而你當年能活下來靠得也不是你自己,而是我施捨給你的一條生路。”
見黑衣女子面現怒容,他仰天大笑“怎麼樣,恨嗎,來,拿你手中的劍砍了我,來啊!”
話音方落,女子手中長劍銀光一閃,中年的另一條胳膊被她卸了下來,原本肆無忌憚的大笑瞬間轉變成了一聲聲慘嚎。
過了些許時間,中年從疼痛中緩過神來,目光挑釁的看向眼前之人,嗤道:“只會砍人胳膊算什麼本事,有種你直接殺了我啊!”
黑衣女子咧了咧嘴“似你這般惡貫滿盈,殘殺無辜之人,一劍殺了也未免太便宜你了,不是嗎?”
看到此處,洛清辭注意到女子雙眼似有黑氣閃過,這是入魔之兆。
另一邊,中年彷彿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他面目猙獰道:
“府中上下七百九十四人,除我之外無一活口,試問那些老弱婦孺做錯了什麼,你又放過哪個了?
如今的你和當初的我沒有任何區別,你有什麼資格來指責我,說我是殘殺無辜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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