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那屍骨是海洋與水之王?!”邦達列夫從洗腳盆裡一躍而起,水花四濺。
男孩皺著眉頭用邦達列夫的軍服擦乾了桌椅上的水漬,把軍服丟還給他,“別那麼大驚小怪的,來之前我就說過這個港口裡研究的龍很可能是我的熟人。”
“可你沒說那是一位龍王……”
“難道血統卑劣的下臣也可以是我的熟人?”男孩表示不解,他以為自己說的已經很明白了。
“赫爾佐格居然得到了一條龍王的屍骨來進行基因試驗……媽的我都沒這待遇好嗎!”知道那是一位高貴的初代種,邦達列夫忽然有點羨慕嫉妒恨。
“我看了他的實驗結果,不得不說大多數孩子的水平連正統言靈都算不上,但確實和水元素很相近。從君王身上得到的血統基因直接實驗,不可能只有這種程度,古代龍族創造自身眷屬的時候用的也是相近的辦法,現代人類科學在這個赫爾佐格的手中誤打誤撞的慢慢復刻了歷史。”男孩的眼中揚起金色的冷漠,“他對你絕對有所隱瞞。”
“很正常,雖然大家有現實的交易,但不代表這麼簡單就可以交心交肺,是我我也會這麼做,我們這邊不也對他隱瞞了很多事實麼?大家一起揣著明白裝糊塗就好了,捅破會變得很難看。”邦達列夫聳聳肩,“說起來你為什麼那麼確認海洋與水之王就在這個港口裡?如果不是你,我們得到這個港口的情報還無法這麼肯定推斷這裡正在發生的事情。”
“因為讓她受傷到那種程度的人就是我。”男孩的神色平靜,眼瞳中卻彷彿有烏雲中傾塌下來的暴風,“1909年我們在地中海相遇,一路從羅馬打到克里特島,最後是我站在海岸邊看著她緩緩沉入大海。我跳進海峽,試著取走她的龍骨十字,但我只拿走了半根的時候她就再度甦醒,強行掙斷了自己的脊骨深潛逃走。那之後我在歐洲各國尋找有關海域上的情報,始終一無所獲,大海太過廣闊,任何地方都可能是她的藏身之所,我不得不放棄。直到你得到了有關黑天鵝港的資料,我才意識到那位姑娘的逃跑路線可能是繞過了整個歐洲,直達西伯利亞的東北角,簡直遠到了天邊,我再怎麼飛都追不上。”
“同族相殘啊。”邦達列夫一點都不意外,這是龍族的歷史,血腥與暴力就是他們的主調,“聽起來你和這位掌控著海洋與水的姑娘關係不好,見了面就要掐架。”
“不……”男孩搖搖頭,“其實以前我們的關係不錯,八位兄弟裡我只跟她熟悉,連自己姐姐都愛答不理。因為我覺得我們很像,都是遊離於世界之外的人,深邃的藍海與高闊的蒼穹,總會在遙遠的地平線上相接。”
“那為什麼這次見面就打起來了?你追求她失敗惱羞成怒,就試圖強上結果不成索性把人姑娘給咔擦了?”邦達列夫笑著揶揄。
男孩一點都不生氣,雖然以他的力量可以輕易碾碎眼前這個不正經的二百五,但他的脾氣很好,就像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和他交談的時候會覺得很舒服。
“我邀請她一起為了未來做準備,說自己擁有足夠的資源和手段,她拒絕了我,理由是比起父親的歸來她更在乎自己的妹妹,她不知道妹妹的繭在哪裡,得去找她,什麼事都得等她找到妹妹以後再說。於是我就動手了。”
“臥槽,人家姐妹情深惹著你了?你跟你老姐關係不好就不好嘛,不至於看著人家姐妹相敬相愛就強行拆散吧?”邦達列夫直拍大腿痛斥男孩辣手摧花之舉。
“感情對我們來說是一種痛苦的累贅,她如果一直想著自己的妹妹,即使我不動手未來也會有那麼一天,不如現在就把力量轉交給我,也算另一種合作。”
男孩淡淡地說,“父親創造我們時定下了七宗罪孽,其實那些都是他自己的感情,他把這些拿走之後自己就是無慾無求的了,卻唯獨把罪孽留給我們,並讓諾頓鑄造七宗罪,用以日後的審判。我看穿了他的想法,學著他的手段清除了自己所有的感情,這樣七宗罪就無法審判我,我可以憑藉自己的意志和想法活著不受拘束。”
“難怪你說話像個沒有感情的殺手機器,也不在乎和人類交易或者合作。”邦達列夫嘖嘖讚歎,“說真的認識你這麼久了我一直都覺得你是個龍族中的異類。”
“在我看來只要能達成自己想要的目標,做任何事都是可以允許的代價,無所謂種族,性別,或者立場,他人沒有指責努力家不對的權利。”男孩說,“我很喜歡讀你們人類的歷史,短暫的生命卻能書寫更多的精彩,可以學到很多東西。人們都說拿破崙失敗的原因有很多,在我看來最大的原因就是他太過自負,就和我們龍族中的絕大多數一樣,認為人類沒什麼了不起。”
男孩托腮看著邦達列夫,慢慢地笑了,他的笑容甚至說的上和善,有種動人心魄的優雅,如果是放在那些千金們的聚會里,會有很多小姐對這種完美的冷峻正太動心。
“我可從來都不這麼想,誠然以單個人類的力量相對龍族來說微不足道,但你們有數量,現今世界上有60億人類,60億種想法匯聚在一起有無窮的創造力,所以你們可以在這數千年間進化到如此地步,足以和我們對抗。而龍族的數量實在太過稀少,全加在一起,腦子裡想出來的大概也只有我們一起上就能把人類全殺光,這樣蠢貨肌肉男式的想法。”男孩說,“而就連這麼簡單的戰術他們都做不到。”
邦達列夫靜靜地與男孩對視,這個龍族和迄今為止他所知道的所有龍類都不一樣,從誕生伊始他就學會了陰謀與狡詐,隱藏在暗影之中,甚至願意放低他的尊貴身份,在人類中尋找合適的代行者。
“說真的我覺得以你的性格,很適合當個陰險的幕後黑手。”邦達列夫說。
“這種詞對我來說算是恭維,如果能夠讓別人替自己辦事,那又有什麼必要讓自己累死累活,還被某些人盯上呢?”男孩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