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木魁下車之後,就在四下看著蘇茂相人在哪裡。
“在找蘇茂相?人家比咱們聰明,走到半路上,因為腿腳不靈便,藉著休息的機會,帶著家人逃了。”
落在最後面的一位原禮部侍郎語氣羨慕的說道。
“逃了?這些滿人計程車兵,就沒有抓他回來?”
傅木魁一愣,不由的問道。
“為什麼要抓回來?是能給人家增加軍功,還是能夠得到幾兩銀子?不但麻煩,還得自己看著,最後還要消耗不多的糧食,滿人也是人,和你我都沒什麼不同。”
原禮部侍郎嘆了口氣,低聲說道。
傅木魁此時彷彿被雷劈了一般,自己坐在馬車上的優越感,瞬間就沒了。
真正要跟皇太極出關之後,卻又忽然懷念起在大明的生活。
“人家就是在大明修路,都比咱們出關謀生路,要好的多。”
原吏部侍郎這幾天嘆氣的次數,比他的一生都要多。
“修路,修路,你我都是讀書人,要做的事情就是治國平天下,誰稀罕修路誰去。”
傅木魁一跺腳,甩了甩袖子,寒風灌進了衣袖,冷的他連忙把袖口紮緊。
“可大明也給了咱們治國平天下,而咱們卻沒有好好的把握,你說這能怪誰?”
原禮部侍郎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反正出關之後,在大明的官職沒啥作用了,他也就恢復了本性,不在對著比他大的官員,點頭哈腰的小心翼翼伺候著。
說完也不去看傅木魁難看的臉色,一個人孤單的往前走去。
他的一家人,都死在了這條路上,現在也只剩下他一個了。
若不是一開始貪生怕死,學著蘇茂相或許還會回大明修路,可一家人到底是可以團聚的。
人的大徹大悟,也許只是一瞬間。
他沒辦法去怨恨崇禎皇帝,畢竟崇禎皇帝也是給了他們所有人一條生路的。
也不敢去怨恨皇太極他們,兩者的身份已經是天差地別,除非他能爬上建奴的最高層位置。
所以他能怨恨的就只能是自己。
想著寒窗苦讀幾十載,一朝功名利祿全都有了,卻是忘了最初自己為民請命的想法。
忽然他想起了一個笑話,一個關於草菅人命的笑話。
話說:在某一個朝代,有一個叫做草菅的秀才,總是在縣衙門口大罵縣老爺不過百姓死活,貪汙受賄,欺男霸女。
最後被縣老爺派人四處追殺。
此時有江湖俠少們們鼎力相助,才脫了死劫,最後終於考上了功名。
再後來也就別任命為了縣老爺,可此時他的做法,和曾經他口中大罵的縣老爺也沒有什麼區別。
自然也就會被其他的文人書生咒罵。
罵的難聽了也就忍不住派人出去追殺,然而這一次,曾經保護他的俠少們,卻是成了他的敵人。
後來被俠少們,堵在縣衙之中,問道:“你曾經不是說,做了官之後,要對老爸性好嗎?為何現在你成了原來痛恨的樣子?”
草菅道:“此一時,彼一時,那是我的人命不值錢,現在我的人命金貴了。”
據說是崇禎皇帝說給他皇后聽得到笑話,本來他還想著是崇禎皇帝不學無術,胡亂拼湊,明明草菅人命說的是漢文帝時期,任命賈誼擔任梁王劉揖的先生的成語故事,卻被弄成了連七八糟的寓言故事。
然而此時想來,裡面的草菅又何嘗不是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