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歸氣,對前臺,徐泰來得罪不起。但是,這並不等於什麼人他都得罪不起。對同伴,也就是說,對盲人,他的報復心顯露出來了,他敢。他下得了手。他為此動了拳頭。他動拳頭並不是因為他英武,而是因為他懦弱。因為懦弱,他就必須忍,忍無可忍,他還是忍。終於有一天,忍不住了,出手了。他自己一點都不知道他是怎樣的小題大做,完全是蠻不講理了。可是,話又得說回來,老實人除了蠻不講理,又能做什麼呢?
這一打事情果然就解決了,再也沒有一個人學他了。徐泰來揚眉吐氣。從後來的結果來看,徐泰來的揚眉吐氣似乎早了一點。幾乎所有的人都一起冷落他了。說冷落還是輕的,泰來差不多就被大夥兒晾在一邊,不再答理他。泰來當然很自尊,裝得很不在意。不理拉倒,我還懶得答理你們了呢。泰來弄出一副嫉妒傲岸的樣子,乾脆就把自己封閉起來了。但是,再怎麼裝,對自己他裝不起來。有一點泰來是很清楚的,如果說傲岸必須由自己的肩膀來扛,鬱悶同樣必須由自己的肩膀來擔當。徐泰來就這樣把鬱悶扛在肩膀上,一天一天鬱悶下去了。鬱悶不是別的,它有利息。利滾利,利加利,徐泰來的鬱悶就這樣越積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