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十三歲。
是不是因為有著那樣的名聲,所以也覺得她都隨便了?可以無所顧忌地說這樣混淆人聽的話。
沈南寶心裡攜了些氣性,說話也硬邦邦了起來,“殿帥說笑了,我什麼身份,勞動得你上門提親,別說上門提親,就是今下這等談話都是我高攀了的。”
她說著又行了一禮,撥開樹叢退出了他的眼際。
風月就在方才踏過的小徑候著,聽到動靜,見來人是沈南寶,簡直哭著一雙眼地迎上來,“姐兒……”
“先上了遊廊再說。”
沈南寶怕待久了,等會兒子蕭逸宸反應過來她的話又走出來拽她。
蕭逸宸到底沒如她所想的走出來,或許是他尋了另外的路徑,但不管如何,沈南寶行上游廊,被通明的燭火一耀,方才被蕭逸宸恫嚇而僵冷的身不可遏制地漸漸和緩起來。
果然,人還是願意自己的人生被美好點綴,所以在趨向光明時,輕而易舉地繳械投降。
風月卻顯得憂心忡忡的,自她來看,自家姐兒和那樣的殺神攪合在一起,那就是陷進了泥淖,要拔需得傷筋動骨。
“姐兒,蕭指揮使同您說了什麼?”
沈南寶轉過眸,看到風月惶駭的眼神,一如先前她看他時的目光,驀地一愣,突然發覺,好似所有人看蕭逸宸都是這樣驚懼著一雙目,顫顫巍巍翕著嘴角,如避蛇蠍的神情。
就是名聲惡劣的她尚都有一二人待見,他恍惚是沒有的。
這難道便是高處不勝寒的煢煢孑立,形影相弔麼?
她訥訥地回想起第一次見他時,他端坐在高堂上那琉璃樽似的面孔。
那麼好看的一人兒,卻沒有任何一家女子願意攀附。
可不就是孤零零的麼。
清風吹蕩雲翳,透出深埋在裡內的銀盤,銀練一樣的月華順勢傾瀉而下,同廊下亂擺的燈籠交錯出刺目的光,一霎那晃暈了她的目,亦扽回了她遊離的神思。
她真正是瘋透了!
竟然開始憐憫起蕭逸宸了。
他是什麼身份?
值得她來同情。
只怕叫他知道,少不得嘲諷她。
沈南寶斂緊了眉,“他邀我端午出去看龍舟。”
風月以為自己聽錯了?
看龍舟?
自家姐兒和蕭指揮使關係這麼好的麼?
都開始互相邀約著出去了?
不對,先前蕭指揮使還送給姐兒玉佩來著。
風月停住腳步,愕然看著沈南寶,“姐兒,蕭指揮使這是好逑您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