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年後,玄北城。
這座曾經連年戰爭不斷的邊城如今已經成為了熱鬧繁華的貿易大城,街上走幾步就有茶樓酒肆。到了日暮時分,整條大街燈火通明,茶樓裡的唱曲兒聲,酒館裡的猜拳聲,貨郎挑著擔子搖晃撥浪鼓的聲音,交織在一起,皆是太平盛世的煙火氣。
自從天下一統,皇帝端木忱大力推行新政,減免賦稅,在土地貧瘠的北方推廣新的糧食作物種植,南邊發展桑蠶養殖,如今百姓吃不上飯的日子是真的過去了。
不過,太平是真的,壞人,也還是有的。
一個身穿粗布衣衫的高挑少女揹著一個小包袱,頭髮被布巾包起來,只露出不施粉黛的小臉,面板白淨,大眼睛,瓊鼻櫻唇,在天黑之前獨自一人從北城門進了玄北城,在街上走了沒多久,就被一個男人盯上了。
那男人樣貌平平,一副老實人面相,本來在匆匆往前走,看到獨自一人走夜路的少女,眸光一閃,叫住了身旁正要挑著擔子回家的一個貨郎,拿起一把圓扇假裝在看,實則目光一直追隨者不遠處走過的少女。
見少女進了一家客棧,男人皺眉,貨郎不耐煩地問,“你到底買不買?”
男人扔下扇子,“不買!”
貨郎等男人走開,才罵罵咧咧地挑起擔子,繼續往前走。
男人靠近客棧門口,就見少女垂著眼眸又出來了,客棧裡傳出一道聲音,“沒錢哪能住客棧啊,你趕緊到城西去吧,有個慈善堂,那裡是做善事的!”
男人險些撞到少女,連忙避讓道歉,提醒她走路注意看人,見少女神情落寞,又一臉關切地問,“小姑娘,都這麼晚了,你怎麼一個人在外面啊?你家裡人呢?”
少女看了男人一眼,悶聲說,“我家裡人都過世了,我要去京城投奔遠房叔叔,路上盤纏丟了,三天沒吃飯了……”
男人深深嘆氣,“真是可憐的。我家就在這城裡,離這兒不遠,媳婦兒做好飯等我回去呢,你要不嫌棄,今夜到我家落腳。我也有個閨女,跟你一般大的。”
少女聞言有些猶豫,“謝謝大叔,不過還是不用了,我到那人說的慈善堂去吧。”
男人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說,“你是外地來的,不知道,那慈善堂可不是什麼好地方,不幹活就不給飯吃,動不動就打罵的,進去了就別想走。你這小姑娘去了,哪受得了?”
少女呆愣一瞬,男人又說了些慈善堂的壞話,最後少女點頭,跟著男人往一個方向走去。
過了一會兒,客棧裡跑出來一個小二,往外面看,“誒?剛剛那個小丫頭呢?我去給她拿了兩個饅頭!怕她沒走到慈善堂就餓暈了,人呢?”
左看右看沒人,小二搖搖頭,又拿著饅頭回去了。
此時,男人已經帶著少女拐進了一條無人的暗巷,說他家就在這裡面。
“大叔真是菩薩心腸。”少女一副放下心防的樣子,“我真是遇上好人了!”
男人的笑容在夜色中透出幾分邪氣來,“小事,能幫到你就好。看見你就像看見我家閨女一樣,不過你比我閨女長得好看。”
“是嗎?”少女笑得一臉天真。
兩人已走到巷子中間,再往前,就會發現是一條死路,男人突然伸手,去抓少女的肩膀,“真的,不過你爹孃居然沒教過你,出門在外,不要相信陌生人。不對,你這麼美的小丫頭,就不應該一個人出門!”
少女神色驚恐地躲避,“你……你要幹什麼?”
男人冷笑,“當然是送你去個好地方,讓你以後都能吃香的喝辣的,你這樣的姿色,定能賣個大價錢!”
話音未落,男人腳步一轉,分明是個練家子,伸手就抓向了少女纖細的脖頸。
夜色下,少女的臉半明半暗,她眼眸微眯,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來,如妖似仙,“我家不差錢,我爹孃要是聽到你這麼說,會很生氣的。”
下一刻,當男人意識到不對勁,就聽咔嚓一聲,他伸出去的手已經斷了,而他甚至沒有看清少女是如何出手的,她看起來明明弱不禁風,又怎會有這般大的力道?!
少女輕哼一聲,“真是人為財死,律法再嚴,也總有不要命的。”話落利落幾招,打得男人慘叫不止,而她臉上的表情幾乎沒有變過,始終帶著漫不經心的淡淡笑意,明明年紀不大,卻清冷逼人,出手乾淨利落,透著睥睨一切的霸氣。
片刻後,男人趴在地上吐血不止,慘叫聲都弱了很多。
少女一揮手,身後出現了兩個身姿挺拔的少年郎,一個一身騷氣的寬大紅袍,一個一身藍色勁裝。
兩人步調一致地上前來,一左一右站在了少女身旁,看著地上被打得半死不活的男人。
“小妹,你怎麼又單獨行動?”藍衣少年神色無奈地笑了,“如此顯得我們這趟出來一事無成。”
紅衣少年抬腳狠踹了一下地上男人的心口,“居然敢對我妹圖謀不軌,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然後對著藍衣少年嘿嘿一笑,“大師兄,一事無成的是你,可不是我,我方才已經出過手了,哦不,是腳!不過小妹你也真是的,總是單打獨鬥,帶著我們跟金屋藏嬌似的,也不讓我們幹活,萬一你頭髮掉了一根,回家師父又該把我們吊起來打了!”
藍衣少年忍俊不禁,“小樹你不要胡說,師父可沒有那樣打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