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凡小興奮了下，但迅速冷靜了下來，很早之前他就知道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與徐淙淙非親非故，不知道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似笑非笑的問道：
“剛剛在會場我這表現還能得到你們汪部長的青睞？”
“這些事情大家門清裡面的貓膩，學校和真正的政治距離還是遠了點，貽笑大方了。”徐淙
淙隨口回道，
張小凡點了點頭，可心裡還是有點猶豫，制人和受制於人是完全兩回事。現在的社會，民營企業家動不動就會喊道把企業捐給國家，聽上去很荒謬，但細細品來好像還真是那麼回事，國內的大部分所謂的白手起家的民企國企改制時淘的第一桶金，一部分自力更生髮展起來的企業也往往在發展的關鍵節點得到過國家和當地政府相關政策的支援和補貼，沒有大力扶持，發展壯大確實是空談；假如接受了徐淙淙的好意，雖說得到了一部分實惠，可也拱手獻上了自己的罩門；
當然，聰明的國人想出了種種應對的良方，比如說離岸公司、殼公司、海外建廠等等不一而足，連鎖反應，疲於奔命......
所以說，非常時刻一定要保持冷靜。
“對企業或者公司有什麼要求嗎？”
“科研創新和相關產業鏈上龍頭企業！”徐淙淙言簡意賅的回道，
“我的公司現金流穩定，不需要銀行貸款。”
“補貼資金或者獎勵？”
“除了你的政績我不想參與太多。”
“預設的第一名只需要變成公認的第一名即可。”徐淙淙嘴角擒笑伸出了手，
張小凡握了上去，重重地。
......
多愛家紡的吳耀在辦公室等他，約好下午商量春夏新品招商會的事宜，沙發上還坐著一人，是他的親妹妹吳文巧，典型的家族企業，高管全是自家人，外來的職業經理人來一茬走一茬，沒有待得超過一年的人物，還記得吳耀問過他對於引進先進管理理念的看法，張小凡回了句：適合的才是最好的。
在南通家紡市場冷眼旁觀五六年，自然對所謂的“職業經理人”有一套自己的看法，不是他們沒能力，可國內的鄉鎮企業家需要的是短時間見效果，家紡行業理論上講屬於傳統產業，既然是傳統行業，沒有慢工細活哪來的成績，一兩年想出業績更是難上加難；說句公道話，中國的民營企業稱之為職業經理人的墳墓都不為過，管你海龜、外企，基本鎩羽而歸，文化程度低的老闆們沒有太大的耐心，他們一般不尊重事物發展的規律，最希望的就是跨越式發展，簡稱“彎道超車！”
張小凡對這對兄妹可不陌生，在多愛家紡，吳耀抓總體佈局和大發展方向，吳文巧精細化關係、用人和具體人員分工，各司其職，互相信任，配合默契，倒是把多愛家紡整的明明白白。
“機器從深圳買回來了吧？”張小凡開門見山問道，
“剛到，讓公司裡負責網路平臺維護的小夥子在安裝熟悉軟體。”吳耀回道，
每年兩次的招商會都是一片亂戰，各家家紡企業的銷售人員輪番蹲點在外地客戶聚集住宿的酒店賓館，打電話的打電話，在酒店大廳發傳單的發傳單，大客戶還要請吃飯送禮物；美人計、反間計等三十六計實踐的最好場所，為了爭搶業績比較好的客戶，各公司銷售業務經理大打出手，反目成仇的事情比比皆是；有時在酒店大廳泡杯茶，點上根菸，翹起二郎腿就能瞅著一出好戲，連去電影院都省了。
可以這麼講，每年的新品釋出會只要在南通開，只要客戶沒簽約，只要客戶在酒店多逗留一天就有流失的風險，所以才有了春夏之交盛陽家紡召開秋冬新品釋出會時，把全國各地訂貨的客戶反鎖在展廳裡，不點好貨下好單刷了卡不允許走人的鬧劇。
可以理解，夜長夢多，下榻的酒店外還有一群惡狼等著呢。
張小凡不想這麼幹，勞心勞力，多愛家紡人手不夠的話可能還要親自上陣，暴露自己的風險太高了，萬一被宋云溪知道了怎麼也討不了好；幸好有盛江來，介紹了個“移動WEIJIZHAN”的產品，又稱廣告短訊息移動群發系統，坐在車裡不用拋頭露面，軟體、主機、膝上型電腦三合為一，排除掉南通本地的手機號碼，群發外地手機號碼短訊息就可以了，
那時手機群發短訊息監管不嚴，轉化率挺高，一萬條短訊息的轉化率能到5%8%左右，張小凡欣喜若狂，聽說竟然有這種好東西，當即讓盛江來定了一臺，錢肯定是吳耀付了。
“這次的主要目標就是紫羽家紡的客戶，據我得到的訊息，這次他們的春夏釋出會的新品完成度不高，再加上苛刻的招商政策，客戶的簽約率和下單率成疑；這麼多的優質客戶，不搶沒有道理。”張小凡篤定的說道，前幾天，鄭妃容剛把紫羽家紡的客戶名單給了他一份，順帶全部的手機號碼和預定的下榻酒店，本想轉手給吳耀，但還是留了個心眼，害人之心可以有，防人之心時刻留，落在他人手上的把柄越少越好。
“吳總，紫羽家紡的客戶名單和酒店地點你這邊搞定了沒有？”
“基本差不多了，我讓銷售部丁經理找紫羽家紡的熟人搞到了。”
“只是針對紫羽家紡的客戶？”吳文巧嬌笑了兩聲接著問道，哥哥吳耀當時未和她商量拍板定下和張小凡顏色設計的合作她並不高興，但隨著定製產品的陸續到位和深入與張小凡接觸，對他的話逐漸深信不疑，
“當然不，紫羽家紡只是其中之一，三萬多的機器，怎麼著也得所有的酒店跑一趟。大家公平競爭，比的不光是硬實力，還有軟實力。”
“那你看下我們的短訊息措辭合不合適？”吳文巧把手機遞到了張小凡面前，
“更好的產品，更低的價格，促銷專款印花四件套批發價90元，促銷婚慶七件套三套起批價450元，促銷夏被批發價65元......凡蒞臨多愛家紡展廳的客戶再送現金禮包288元，看一看，不吃虧！多愛家紡全體員工恭候尊貴的您大駕光臨！”
“不錯！產品的平均批發價比市場均價低了510塊，現金禮包的主意絕好，送什麼都不如直接上現金，你拍板的文案？”張小凡問道，吳文巧點點頭。
廣告就是直接暴力點最好，藏頭縮尾文藝範那是市場份額到了臨界值之後的打法，多愛家紡顯然沒到那個層次；張小凡低頭沉思了一會說道：
“吳總，客戶這塊我就不出面了，你們自己能搞定的吧？”
“沒有問題，不過，釋出會第一天還需要麻煩你親自到現場做春夏產品風格陳述說明報告！”吳耀有點不好意思，搓搓手，發了根菸給張小凡，
張小凡呆了下，問道：“什麼情況？”
按照流程，新品釋出會時，各地客戶歡聚一堂開個茶話會，企業老總致辭展望前景，研發部經理或設計總監詳述新產品風格和定位，營銷總監畫個大餅托出優惠的銷售、回款獎勵政策，客服和督導部表演幾個展示其行動力和執行力的節目後大夥其樂融融拍手鼓掌後吃完午飯後才會進入訂貨環節。
“我們研發部的經理剛剛離職，現在研發部除了幾個小年輕跟跟單，沒什麼人了。”吳文巧接著說道，
張小凡剛想再接著問幾句，但念頭一轉，還是打住了話語；這對兄妹，太過於現實，肯定是等不及過年把人家給開了！想來那位部門經理還想這拿完年終獎再翩翩然走人，誰想手起刀落一拍兩散，不經意間，又得罪了一人；這是小事，大事是自己需要在多愛家紡的新品釋出會上拋頭露面了。
“行，到時我過來一趟，既然負責你們的產品設計，做個產品說明是應有之義！”話雖然這樣講，但心裡難免踹踹不安，不祥的預感籠罩在心間，只是煩悶無法排解開玩笑問了句：“幫忙有沒有紅包拿的？”
“有！小凡你和我們合作無間，我怎麼會虧待自己人。”吳耀也覺的不好意思，張小凡明裡暗裡幫忙出點子到現在，他明白張小凡的顧慮。
......
心神不寧沒了胃口婉拒了吳耀的中午飯局，走出多愛家紡辦公樓的大門，張小凡停下腳步又回頭望去，腦子裡還在想著方才的對話，今天為什麼只和吳耀兄妹見面也是想盡量的縮小知情人範圍，畢竟撬紫羽家紡牆角並不是件光彩的事情，但等到自己站在發言臺上那一刻，總有人會產生不好的聯想，豐富的聯想；沈云溪、韋再興、徐淙淙三人關係緊密，自己稍有差池，局面不會樂觀，必須趕快讓祁思寧來救場穩下局勢，而且還得在多愛家紡的釋出會之前。
正好飯點，想來祁思寧有時間，撥了他的手機，
“寧哥，我小凡！”
聰明人真不用把話說第二遍，電話那頭的祁思寧開口便道，
“我這段時間都在辦公室，把飯局安排在晚上，我開車到南通也就一兩個小時，當然，最好是週末，我想去上海接下林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