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凡有怪癖，最喜歡就是這種大家亂糟糟，自己靜悄悄的忙碌氛圍，在開放辦公區找張空位坐下，冷眼旁觀設計師跑進跑出，雲起雲落中別有一番變態的滋味，感覺自己的精神境界彷彿都得到了昇華，這也是他原來喜歡去酒吧的原因；不過一念及酒吧，他就想起了蘭子，唉，不知道她現在在哪，過得好不好......心情突然間低落了下來.....
“張總，畫稿統計出來了，估計外流出去500張左右，但有140張兩位律師詳加分析考證後覺得證據鏈不足難以追究責任，實際的侵權畫稿是360張，比我們預估的多了10張。”
張小凡點頭算是知道了，一個設計師平均一天能做多少稿子，有資料可以借鑑的情況可以做多少張稿子，他在家紡行業裡混了五年還算不清楚豈不是被人笑掉大牙。
見玲玲立在原地沒走有些躊躇，張小凡問道：“怎麼啦，還有什麼事？”
“設計費10000一張是不是誇張了點？”
“不誇張讓上海公司的人都去班房裡做設計嗎？傻丫頭，安心啦！沈希文提前去找藍月亮的大老闆林德雄重新簽了份陰陽合同，上面的設計費是10000，法律上沒有問題，江文學曹廣坤知道了也沒轍！”張小凡小聲說道，本來還不是太保險，怕曹廣坤找三老闆羅衛國的關係挖出內幕，但經雅集山莊拍賣會這麼一來，倒變成了鐵證。
真可謂：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律師還在調查取證，有責任的設計師詳細交代情況後還需要按手印什麼的，張小凡也不懂，有著兩個年輕律師折騰，忙到晚上六七點才結束。
本來想請他們一起去吃個飯，推說還有很多工作要做先行告辭，張小凡想想也是，也就不再強求，
至於設計師們的踹踹不安，張小凡只是說了十二個字：安心工作，既往不咎，一切有我！
又請鳳雙瑤吃了頓晚飯，主要是為了安下她的心，
“設計師走了7人，算是比較大的波動了，還有三天配合玲玲穩定軍心趕緊把藍月亮的印花稿整理列印出來，將近900張稿子，不是小數目；週四晚我在南通請你們好好放鬆下，然後一起去參加週五藍月亮集團的春夏訂單審稿會。”
張小凡下午躺在椅子上一動不動也是為了休息，沈希文忙了一整天，晚上他開車兩人連夜回了南通。
......
王律師這幾天估計走不開身，和張小凡通了電話反饋了下情況；江文學和曹廣坤在南通市區也請了律師，雙方律師溝通案情、分析狀況，私了還是公了相信很快會有答案，
張小凡忙得很，第二天出門前千叮嚀萬囑咐趙凰羽緊跟著沈希文別瞎跑，他怕曹廣坤狗急跳牆來著，有趙凰羽在，曹廣坤顧忌狄少鋒的面子，多少會投鼠忌器；自己則到公司帶上杜鵑一起到了帝星面料集團。
帝星集團這兩年雖然在南通家紡市場江河日下，但眼光著實不錯，前幾年乘著生意興隆時在志浩村（志浩面料市場）圈了好大一塊地，置辦了若大的家業，蓋了廠房、面料展廳、辦公樓；隨著家紡市場的快速發展，原來荒蕪的集團所在地門口修起了寬闊的馬路，帝星集團把沿路的辦公樓全部對外出租給其他面料行開展廳和門市，倒是好生熱鬧。
張小凡是第一次來，看著外面熱鬧的景象晃悠了好久才進去，嘖嘖有聲的對杜鵑說道：
“娟子，你猜外面這些門市展廳這些年的租金有多少是進了賀藍山自己的腰包？難怪死都不肯回臺灣！”
早就聽說臺灣人和日本人對工作和生活嚴格區分，剛進帝星集團辦公大樓就感覺到了異樣的壓抑，所有人都是不苟言笑，神色匆匆；總經理辦公室裡的賀藍山也是一本正經，和私下與張小凡見面的隨意輕鬆截然不同；平淡的打了聲招呼後讓大波秘書帶張小凡和杜鵑去了會議室，順便讓她喊產品開發部的幾個臺灣設計師一起到場；
張小凡的眼睛隨著大波秘書左搖右晃的美臀左搖右晃，杜鵑在他身邊輕咳了一聲......
好吧，被發現了！收斂了眼神，目光前視，雄赳赳氣昂昂的跨過了鴨綠江，不，跨過了會議室的大門；給兩人倒了杯水後，大波秘書，哦，說錯了，美臀秘書說稍等片刻，她去去就來。
“張總，你今天怎麼感覺有點不對勁呀？說話也是莫名其妙！”
“嗯，我在調整狀態和節奏！”
納尼？杜鵑沒聽懂張小凡話中的意思，張小凡深深吸了口氣，終於平靜了下來......第一次與臺灣設計師打交道的時刻終於來了！
“HELLO，兩位好，哪個是顏色設計公司的張小凡？”從門口晃進來個人影，笑嘻嘻的看著張小凡和杜鵑；長長的頭髮紮了條辮子，耳釘閃閃發亮，羽絨服，超寬嘻哈牛仔褲，大波鞋；
對，張小凡理想中的設計師應該就是這樣，酷斃了！
“你猜猜張小凡是男生還是女生？”張小凡笑著回道，
“我猜是這位漂亮美麗的女士啦！”
“BINGO，恭喜你！答對了！我這有張環遊世界二十天的浪漫假日之旅豪華單人行套餐船票，待會送給你！”
沉默了一會，兩人哈哈大笑，杜鵑在旁笑而不語，整一個神經病......
“你好，張總！我是李威，產品開發部的經理，你叫我Lee就行了；還有一位女士隨後就到，她叫竹子晴，你叫她Emi就可以。”
張小凡暗自鬆了口氣，過了第一關！文化不同，平常的溝通方式肯定不行，還是出於設計師的本心最為合適，Emi到了後賀藍山帶著銷售部的幾個臺灣人也到了會議室，張小凡沒太在意，只記得銷售部經理姓鄭。
分頭落座後，張小凡把一部分畫稿分給李威，一部分畫稿給了鄭經理，賀藍山後來又去瞧過一次，沒有必要再看了......
前面與李威的插科打諢看來是起了效果，雙方印象甚佳。
“嗯.....很不錯.....很不錯，我覺得可以哦！”李威不停地點頭，把看完的畫稿又給了竹子晴；銷售部的幾個臺灣人臉色就不太好看了，他們和賀藍山不對路，也是向臺灣總公司提議換人的主要人物；張曉凡今天為什麼奇怪成這樣？還不是賀藍山提前與他介紹過南通集團公司的大概情況，也詳細點明瞭今天都會有誰到場。
“賀總啊，這批稿子多少錢一張？”鄭經理問道，
“6500一張！”張小凡不動聲色的回道，
賀藍山臉上訝異神情神情一閃而過，這張小凡，怎麼臨時提了價，前幾天還說好5000一張的......張小凡也不想啊，今天進入狀態過了頭，剎不住腳了；從雅集山莊拍賣會開始到昨天的和律師商量的賠償價格，他腦子裡的所有數字就沒低過5500一張畫稿的價錢；另外在臺灣人面前起了爭強好勝心，所以6500的價格脫口而出，
憑什麼你們的畫稿就貴呀，憑什麼？而且當時臺灣人在大陸的工資最少10000人民幣起步，
6500的價格相對於他們的購買力而言也就2000左右而已，手起刀落，不宰你們宰誰？
“張總對自己公司的畫稿挺有自信哦。”鄭經理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不知道為什麼臺灣人說話總喜歡帶個鼻音，難道是看李小龍電影看多了？張小凡笑著回道：
“是呀，我對我們公司的產品當然有自信，鄭經理不相信可以去市場上打聽打聽，去你們的老對手，不，現在你們已經算不上他們的對手了，可以去藍月亮面料集團打聽打聽我賣給他們的畫稿多少錢？”現在你們的老大還是賀藍山，沒必要給太多面子，
旁邊一位也是銷售部的臺灣人說道：“張總就這麼肯定這批稿子能大賣?”
“這批畫稿是我親自帶團隊奮戰一個多月完成的新風格花型（一個多月不是筆誤，而是吹牛肯定要往大的方向吹），眾位請看，特別是李經理和Emi；我仔細的研究過帝星面料集團以前的花型，典型的熱帶亞熱帶地區花型風格；色彩過於複雜繁多，花卉等圖案也太過於具象，已經不太適合目前國內的消費理念；因此我們團隊在延續臺灣傳統風格的基礎上做了創新型改進，複雜的色彩我其實保留了下來，只不過把顏色融入到了規則或不規則的漸變中，透過多種漸變方式把色彩有節奏有層次的表現出來而不顯得雜亂；另外花卉等圖案的輪廓和細節也做了模糊和虛化處理；南通帝星集團公司有一部分面料肯定要銷往臺灣市場，我相信你們不放心大陸設計師的作品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但不是我張小凡說大話，我親手設計的這批畫稿融合了兩個不同市場的共性，不僅能在大陸大賣而且能夠在臺灣暢銷！
所以，我給這組專門為你們帝星面料集團開發的新印花風格命名為——霧裡看花！”
今天的畫稿評審本來就是走過場，賀藍山給其他臺灣人一個交代而已，不過張小凡還是展現了自己的最佳狀態！
從開始到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