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
一家三口,吃著餅。
不病帶著長生坐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
長生偷偷看了陶九九這邊好幾眼,但大概被之前的場景嚇著了,沒有再過來跟她說話。到是不病與她四目相對的時候,微微對她露出一些靦腆的笑容,大概是不想她總被冷對而感到難過。
過了一會兒,不病甚至偷偷拋給她特別小的一塊糖。
落在嘴裡就沒了,但很甜。
其他人,都在驛所大堂的另一邊聚集。
大家就地靠牆坐著,身心疲憊。
屋裡充斥著血腥味,以及人身上各種各樣的味道。
驛所一樓除了大堂,還有廚房、以及職人住所。
驛所職人把大堂裡能搬走的東西都搬到那些屋子去後,呵斥了一句:“不要弄壞了東西”就關門不出。不再理會大堂的事了。
陶九九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如果外面的黑暗持續太久,比如,持續一週,至於一個月……恐怕這裡會出現地獄般的場景。
不由得在心裡暗暗罵了一句。這可真塔瑪的太走運了。
大堂裡氣氛壓抑。
這裡的十四個人,就是車隊僅存的人了。大家幾乎什麼也沒帶。
除了十三個旅客之外,只有一個鏢隊的人。
他從一開始就瑟縮地抱頭坐在角落。
但因他懷裡抱著刀,滿身都是鬱絕之氣,應該是被剛才發生的驚嚇所致。
不病發現陶九九也在四處打量,起身到她這裡來,顯然他也有著和陶九九一樣的憂慮:“但如果真的出什麼事,他大概是樓下這群人中,武力最高的人了。”說著,看向那個僅存的鏢人。
至於樓上:“貴人心思,我們是拿不準的。若真是到了那個地步,他不來害我們,都謝天謝地,斷不敢奢望救我們。”
這也正是陶九九在想的。
到現在為止,並沒有證據表明那位公子是什麼惡人,可極端環境之下,即便是聖人也可能做下不那麼光彩的事。
不病是想去和那個鏢人套套近乎:“或者有用。”但對方抱刀坐著全身顫抖似乎隨時都會暴起的樣子,讓人心裡很沒底。
他也拿不準該不該去,所以來和陶九九來商量 。
不病覺得,陶九九雖然看上去年紀小又只是個小娘子,可她比這屋子裡所有的其他人,頭腦都更清楚些,心也夠狠,夠果決。
陶九九凝視著角落裡的鏢人,想了想站起身:“我去。”
不病有些意外,想拉住她,但她動作很快。他只得算了。回頭看看張家的兩個長輩。
張父臉上好多黑線,不知道是哪裡不舒服,眉頭緊鎖歪靠在牆角睡著了,張母則俯在桌邊,打著瞌睡。他想了想,便把長生叫過來,幾個人呆在一起。
長生心大,移過來見到張父的樣子,便有些害怕:“他怎麼了呀?”
不病也不知道:“大概是病了吧。你別吵到人家。”
長生應聲,睏倦了,只管坐在那裡仰著頭打瞌睡。
不病坐在妹妹身邊,注意力全在陶九九去的方向。
張家的菜刀被陶九九重新別在了後腰。她一走動,堂中的燭火便映得那刀寒光閃耀。迷了少年的眼睛。他沒有見過這樣的女子。
陶九九走到那個鏢人身邊,鏢人似乎毫無感覺。
她蹲下來,輕輕叫了兩聲,對方也沒有反應,只是自顧自地伏首縮肩坐在角落,全身顫抖不已。
其實陶九九之所以主動過來,是因為她覺得,鏢人被嚇成這樣,有些不合道理。
確實,一下死了那麼多同伴是會被震驚,可鏢人是刀口上舔血過日子的人,不會膽小得一下就崩潰成這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