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熱鬧的詩會,自此時便已經算是開始了,只是還未曾進入高潮而已,但即便如此,已經有人拿出了自己琢磨已久的詩詞,供大家欣賞品鑑,不過能被人拿出來張貼的並不多,偶爾會有人自街道那頭快速跑來,叫嚷著:“九號畫舫,蘇佑蘇公子新詩《雪》……”而後將那張宣紙貼在賞詩牌上,周圍人頭湧動,看得懂的看不懂的都喜歡上去湊湊熱鬧,有人看的是詩,有人看的是字,還有人單純的只是見人多也湊上去沾些風雅。
陸澤有心看看這江都學子的水平,便拉著薇兒,用了巧勁擠開人堆,湊上去看了幾眼,很快便又搖了搖頭,在見識過諸位大家的作品之後,如這般詩作,在陸澤眼中的確少點意思,自己雖不會作詩,但沒吃夠豬肉也見過豬跑,這點欣賞能力還是有的。
太白詩會舉辦地點自然不會侷限在岸上,實際上,就如之前那人喊得九號畫舫一般,文人騷客大抵都是在畫舫之上吟詩作對,一來是文人天生的風流脾氣,酷愛這等風花雪月,二來也是因為街市上實在是太過於吵鬧,有傷風雅。
整個江河之上,畫舫一共有十六艘,燈火通明,金碧輝煌,上面是文人的專屬,沒點文才之人都未必上的去,當然尋常人也未必想要上去,沒有功名在身的想要上去,那可得花不少銀子呢,至於那被畫舫包圍著的巨大龍舟,則是今夜最為璀璨的明珠,上面聚集的頭上頂著的至少也得是青色絲帶,一個個飽讀詩書,且有功名在身,同一般的文人又不相同了。
十六艘畫舫之中,有寫的好的詩詞,便會被傳遞到龍舟之上,由各位大佬一一看過之後予以點評,若是有人能在此過程中得到一致的讚賞,那名聲自然大噪,不說前途似錦,但至少往後的日子裡不用為了聲名憂愁了。
太白詩會,便是圍繞著畫舫和龍舟為核心展開的大型聚會,無論是寒窗苦讀的學子,還是所謂的清流名妓,在此時都會卯足了勁一展所學,大抵也是將其當做了一個絕佳的踏板,期冀一個美好的前程。
陸澤自然是沒有功名在身的,甭說功名,就是科舉他都未曾去過,因此想要上船,那就得花銀子,好在陸氏一族家大業大,區區十兩銀子連汗毛都算不上,登船之後,所見所聞便又有不同了。
吟詩作對,自然不是乾巴巴的一堆文人圍著火爐坐在一起,真要這樣同吃西瓜有什麼區別,這畫舫之上,節目頗多,尋常的歌舞並不稀奇,更多的是各種風雅的小遊戲,比如說投壺、猜燈謎、接龍等等,為的就是激發學子才思,為大家帶來新的感悟,當然,也有些文人對此不感興趣,只愛畫舫上眉眼如畫的美人,並在這迅速的尋到新的愛情。
隨著登上畫舫的人逐漸的多了,流傳出來的詩詞便越發的精妙,有幾首即便是陸澤看來,也覺得頗為不凡,只是總覺得在哪裡差了些許,仔細看看,便也恍然大悟,或許是因為大環境的壓力,諸多詩詞,總是少了那一份大氣豪邁,雖說沾染了鐵血的殺伐氣,但讀起來總有些彆扭,更像是為賦新詞強說愁了。
“世子……”
薇兒就站在陸澤身後,時不時遞上來幾張宣紙,那都是畫舫上文人的傑作,在薇兒看來還是不錯的,讀起來也聽朗朗上口,不過世子卻一直在搖頭,看起來並不是很滿意,不過世子的事情薇兒也還算清楚,知道他平日裡讀過不少經史子集,但吟詩作對,卻是沒有見過,也不知水平如何,只是世子都覺得不好,那想必是真不好了。
“薇兒,你覺得這詩會怎麼樣?”
“熱鬧,世子為何不也寫些詩詞?”
“不著急。”
陸澤並不著急,實際上此時還只是在熱身階段,真正有本事的還未曾出來,等時間到了午夜,那邊是真正的“群魔亂舞”,各路大神都會跳出來爭個你死我活。至於原因,大抵也非常簡單,詩會上所寫的詩詞,稍微出色一點的最終都是要被拿到龍舟上去的,過早地展露出文才來,並沒有太大用處,當然太晚也不行,臨近午夜便剛剛好,這時整個是整個詩會的最高潮,龍舟之上的大儒也最多,太早了那些真正的大儒,未必就到了。
但太晚了也不行,大儒們基本都是老人家,年歲奔著天命以上了,即便有個別年輕一點的,那也是相當有限,像這般大儒身子骨可比不上年輕人,最多到丑時便要走了,因此整個詩會上,有真才實學的大多會選擇在子時這一段時間內爆發,大抵就是二十三點到凌晨一點。
正所謂揚名立萬,相較於其他的,有志學子還是更希望能在太白詩會上揚名,至於什麼遊玩,什麼名妓,什麼寶馬香車,大抵都是在揚名之後的事情了,一般名聲有了,這些倒也不愁,而且等時間到了子時,龍舟之上的大儒們多半會興起佈置一些題目來,到時候根據題目來吟詩作對,也更能進入這些人的眼中。
時間在繁華中不斷地流逝,陸澤只是坐在雅座上, 一旁薇兒四處張望著,手裡還在剝著松子,剝好了一顆顆的餵給陸澤吃,有剝碎了的自然是進了自己口中。因為詩會上風流人物不少,出身不凡的人也不少,自然也有那麼些個不長眼的不停地偷瞄著陸澤這邊,當然,絕大部分眼神都集中在了清純可愛的薇兒身上。
薇兒自然能夠感覺到那些掃來掃去像蒼蠅一樣的眼神,眉頭已經微微皺起了:“世子。”
一聲嬌嗔,陸澤自然也是反應過來,感受到了那些不懷好意的目光,笑著調侃道:“看來薇兒長大了,已經吸引別人的注意了。”
清純可愛,再加上武藝在身,薇兒自然不像一般女子那樣柔弱,氣質中多了幾分野性的滋味,更何況能夠被選中當成是陸澤的貼身丫鬟,容貌自然不會差了,即便不施粉黛,同那些所謂花魁相比,倒也不遜色多少,因此引人注目,自然是正常的。
只不過能上的畫舫的,也不都是純粹的書呆子,自然要有些本事,至於那些背景不強的,自然更加不敢在這裡放肆,只有家室優厚的,才敢起其他的心思,只是大家都不是瞎子,都能夠看出來陸澤衣著不凡,自然是不敢太過分,但在這江都之地,自然是有敢於胡攪蠻纏的傢伙。
正所謂樹大根深,自然會有些良莠不齊的葉子,何況一個大家族呢,即便是陸氏一族,之前不也出了陸澤這麼一個紈絝子弟,雖說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但在陸氏一族眼中,陸澤也算是一朵無用的奇葩了。
而作為江都之主的王氏一族,自然也會有這般人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