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空氣彷彿凝固,電話兩端,唯餘沉默蔓延。那是一種微妙而深沉的靜默,如同夜色中緩緩鋪開的墨色,無聲卻蘊含著千言萬語。
封臨聽聲音,才確定接電話的是喬盛意本人。
“在聽嗎?”他問。
“嗯。”喬盛意不冷不熱應了一聲。
“我媽沒為難你吧?”
喬盛意沒作答,反問他:“你為什麼要髮結婚證?你又在預謀什麼?”
電話的另一端,封臨的笑聲輕輕漾開,即便是無形的電波阻擋了視線,喬盛意也能敏銳地捕捉到那笑聲中藏著的自嘲意味,彷彿能穿透螢幕,直擊心靈。
“我在你心裡到底有多卑鄙?”
喬盛意的沉默中,封臨接著自己的話說:“我只是希望你以後出門的時候,不用再遮遮掩掩的被人指點辱罵。”
喬盛意眉頭緊鎖,臉上掛著一抹難以名狀的神情,就像是貓兒對著死耗子假惺惺地哀鳴。
分明是他,親手將她推進了這無盡的深淵,如今卻又擺出一副悲天憫人、慈悲為懷的模樣,著實令人作嘔。
“我可能要被方家退婚了。”封臨似在打趣,聽上去落寞寂寥,像是一個即將無家可歸的人在尋求收留。
“你要我嗎?”他問。
喬盛意感覺他像是喝了。
門鈴再次響起,這次是榮安暖。
喬盛意沒好氣地回了一句“要不起”,便結束通話電話給榮安暖開了門。
話語雖決然脫口,心緒卻如風中落葉,紛亂不已。
不是在亂要不要封臨,而是在擔心封臨要是真跟方淺退婚,拖著不離婚了怎麼辦?
協議裡要求了她必須服從安排,該離婚的時候必須配合,並沒有要求封臨。
……
李清妍自殺的風波,再度席捲了熱搜的浪潮之巔。
這一次,不再是空穴來風的謠言,而是真真切切的生死邊緣掙扎,她在醫院的急救室裡與死神進行著無聲的較量。
然而,網路世界的風向標,卻與那次被誣陷為假的自殺截然不同。
有人咒罵她,認為她的結局是罪有應得;有人冷笑,質疑這只是她精心策劃的一場鬧劇;更有甚者,已迫不及待地為她準備好了冰冷的遺照,作為網路暴力的“紀念品”。
喬盛意,一個同樣在這片輿論的海洋中浮沉過的靈魂,深知李清妍的所作所為曾如何將她推向深淵。她心中並無半點對李清妍不幸的憐憫,反而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快意悄然滋生。
在這陰暗的角落,喬盛意不禁幻想,若能讓那個高高在上、從未體驗過人間冷暖的封臨,也嚐嚐被輿論巨浪吞噬的滋味,該是多麼諷刺而微妙的報應。
當那兩份結婚證書公之於眾後,確實激起了一陣關於封臨是否為薄情渣男、是否暗中出軌並設局騙婚的猜疑浪潮。
但這些質疑大多侷限於網路評論區的字裡行間,人們或分析、或推測、或熱烈討論,即便是情緒最為激動之時,也鮮少有人口吐惡言,保持了相對的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