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份,北方的夏天雖然不似南方那邊炎熱,但是空氣中的熱風依然可以讓人大汗淋漓。
陸伯母自打從河北探親回來以後就住在我們家,是我央著她住進來的,我不知道為什麼就是離不開她,爸爸說,福祿從小沒有媽,缺愛。
西屋的火炕塌了,還沒砌好,所以我跟二姐還有陸家母子擠在一鋪炕上,爸爸在書房的搖椅上睡覺,反正那火炕一半天也就砌好了,所以只能先這麼對付著。
最近村裡的家禽總是無故丟失,起初村長劉三鬼以為是招了黃鼠狼,搜尋幾天也沒發現一點兒蹤影,雞鴨的數量卻是一天不落的逐漸變少。
劉三鬼又走訪了村裡幾個遊手好閒的懶漢家裡,因為有幾戶遭災人家都反映在雞舍鴨架旁發現了可疑的腳印,所以三伯猜有可能是人為的。
我家養了六隻雞,四公兩母,最近村裡雞鴨丟的太多,二姐每天睡前都把雞抓進屋來,用繩子綁在廚房。
這天約莫是凌晨兩三點,人們都在熟睡中,我好像又聽見那女鬼的笑聲了,聲音很近,好像就在屋裡。
我有點怕,師父以前說過這女人怨念太重,埋的地方不對的話,恐怕會變成殭屍。
我怕,越怕越想撒尿,又不敢起來,只好躲在被窩裡。被窩裡很熱,我感覺頭頂的汗越過眉毛已經快流進眼睛裡了,我實在不敢掀開被子,我怕我一露頭就看到那女鬼。
我感覺身旁的二姐也在發抖,就把手順著被子的邊緣伸進了二姐的被窩。二姐果然醒著,她一下就握住了我的手,和我一樣手心全是汗。
我聽見雞在撲騰,爸爸咳嗽了一聲,開了燈起來了。
我問爸爸上哪兒去,爸爸說上廁所,我說我也去,二姐也穿好衣服說要跟著去。
還沒等我下地,陸伯母和陸有財也坐了起來,原來都醒著。
陸伯母輕聲說,你們三個給我老實點躺著睡覺。
我說我真想尿尿,爸爸說,你在屋裡找個小瓶兒接一下得了。
這時廚房又傳來雞撲騰的聲音,我忍不住跑了過去。
推開了廚房的門,我輕緩的走了進去,一片狼藉中,空無一人。
再躺下想睡卻覺得睡不著,書房裡傳來的爸爸的呼嚕聲很吵。
不多時,那聲音又來了,尖尖的,讓人聽起來心裡毛毛的。
我不知哪來的勇氣下炕穿鞋,到抽屜裡拿了幾張師父走時給我的符,偷偷溜進了廚房。
月光透過窗戶把廚房照的白濛濛的,我剛把腳邁進去就後悔了,但是已經來不及了,一進門就被那吊死鬼捉去了。
只聽吊死鬼的笑聲滿是囂張,我被她掐的窒息,臉已經憋紅了,淚在眼裡閃爍,腳也在來回亂踢。掙扎間,從口袋裡掏出了師父畫好的符籙,拿在手裡,那一刻,女鬼好像真的有些顧忌,手上也不是那麼用力。
我不知所措的晃悠著靈符,女鬼似乎看出了我的無用,手上的力氣愈發足了。
我慌亂的抬起頭看了一眼女鬼,我不知道她是否在看我,因為她全是白眼珠,而我卻垂死的的盯著她。
我突然想到,師父當時教過我的方法,便左手結起劍指平舉在胸,右手持著符籙,張嘴要念咒,後背一陣火辣辣的灼燒感,每次結劍指都是這樣。
女鬼還是該使勁就使勁,手絲毫沒閒著,我忍不住撲騰倆小手想打女鬼,但是當我觸碰到女鬼的時候她卻紋絲未動,甚至發出更加囂張的笑聲。
我下意識的把手上的符籙扔到了女鬼,同時嘴裡念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著!”
奇蹟出現了,女鬼的手臂碰到了符籙,頓時火光一現,另一隻手鬆開了我,自己跳到一邊去了。我掉在地上,顧不上咳嗽,爬了起來想快點跑出去,但是我連呼救的力氣都沒有,只能揉著脖子使勁兒咳嗽。
女鬼此時已經緩了過來,朝我們這邊嘶吼著並準備跳過來,我坐在地上大口呼吸,屁股底下溼漉漉的,又被嚇的尿了褲子。
還沒等女鬼衝過來,一道金光便從我身後躥到我面前,還是那個平頭男孩,他依然是那副打扮,黃短褲白背心,腳下一雙紅色涼鞋。
只見他晃晃悠悠的走到女鬼面前,語氣輕蔑的說:“你找死是吧,你八歲半爺爺我天天日理萬機的,你不就修煉成了毛僵嗎,憑你也敢欺負人是吧!”說著對著女鬼輕輕踢了一腳,只一腳便讓剛才囂張的吊死鬼轟然倒地,不敢動彈。
看見我安好,他又轉過身來對著瑟瑟發抖的吊死鬼說:“今日暫且饒了你,只化你肉身,不傷你魂魄,且讓你還回本來面目,一切自有天定,如你今後再為非作歹,我必親手將你打滅。”說完再看那吊死鬼對著他拜了三拜,他伸手一指,那鬼頓時化作星星點點,轉眼便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