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八派人去龍廟村陸記估衣鋪,發現早已人去樓空,一打聽才知道祖父他們剛出發,啟程去江浙,便率人快馬加鞭趕到靠近山海關的這條必經之路。
王老八聽聞寶貝衣服已不在祖父手裡,氣急敗壞地想要斃了祖父,正當他扣動扳機時卻發現手中的槍好像出了鬼一樣的怎麼都打不響。
“他媽的,啥啥都不順!”王老八一把丟了槍,奪過了手下嘍囉的槍對準祖父也依然打不響。
“老王八,我來幫你試試啊?”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憑空響起,卻看不見說話之人的半絲影子。
祖父祖母聽見這說話聲音同時一驚,繼而相視一笑,聲音的主人正是從家裡逃遁了的小狐仙!
小狐仙沒死,是不幸中的萬幸。雖然它沒有幫到祖父,但祖父祖母也不希望這隻狐仙有什麼不好的事情。
王老八和眾土匪只聞其聲不見其影,不由心驚膽戰,瘦老癟膽子小,早被土匪嚇得捂著眼睛不敢看,所以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你敢動陸家哥哥一下試試,我端了你的土匪窩!”還是那孩童一樣的嗓音,只是語氣裡多了些怒火。
王老八舉著槍四處比量,神色緊張地大聲質問:“誰!你是誰!”能聽的出來,王老八是真怕了,因為他說話時聲音的顫抖。
“我是玉皇大帝手下的銀狐天王,你等若還不離去,我必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小狐仙聲音愈發陰森,聽得祖父都不禁背後一凜。
後來祖母再見到小狐仙的時候問它真的是玉皇大帝的什麼“銀狐天王”嗎,小狐仙笑著說,我算哪根蔥,怎麼會認識玉皇大帝,我當時受傷了不敢隨便現真身,所以只能想辦法嚇唬土匪頭子。
說的是當時小狐仙一陣吹牛,唬得王老八趕緊帶著手下眾嘍囉下馬跪地磕頭,但是也不知道“銀狐天王”身在何處,所以只能四處亂拜。
“大仙饒命啊,俺們也不是想要陸先生的命,只是俺們衣裳丟了著急,綹子裡五六十口人等著飯吃,沒錢不行啊!”王老八一邊磕頭一邊說,眼瞅著就要鼻涕一把淚一把。
“本仙知道,你們的衣服在龍廟村那家成衣鋪的老闆手裡,你們找他去要吧!趕緊走吧,去晚了就要不回來了!”小狐仙似是有意早點趕走土匪,土匪也急於找到寶貝衣服,所以千恩萬謝便縱馬離去了。
“剛才是啥玩意在說話?咋還有個小孩動靜呢?”瘦老癟剛才一直蒙著眼睛不敢看,土匪走了他才放在眼前已經捂出汗了的手。
還沒等祖父回答,瘦老癟居然一個哈欠睡了過去。
“陸家哥哥,小嫂子,我對不起你們,沒幫上你們的忙。”此時小狐仙已經顯形,通體潔白的毛髮,唯獨頭頂一抹黑色痕跡,語氣愧疚的說。
“沒啥,大仙,昨天小豆子那一槍打到你哪兒了?傷的嚴重不?”祖母關切的問。
小狐仙撩開體側的毛,赫然發現一道凝固發黑的傷口。
“沒啥事兒了,就是有點兒疼,昨天我挨完那一槍就跑了,沒多久就昏過去了,等我醒了再回去才發現你倆走了,我不放心就跟來了。”小狐狸張嘴說道。
望著眼前的狐仙,祖父嘆了一口氣,心想不知該如何報答小狐仙對自己一家的救命之恩。
“大仙,要不然你跟我們去南方吧!”祖父試著問小狐仙。
小狐仙似乎有些失落,回答道:“我還沒修煉到家呢,要不然這小小的山海關是難不倒我的,陸家哥哥,小嫂子,等我修煉成有資格過山海關了我就去南方找你們。”
原來野仙是不能輕易過山海關的,這是自古以來的規矩。
小狐仙一走,瘦老癟稍過片刻便醒了過來,幾人吃了些乾糧,就又開始趕路。
山海關口,駐守此地的幾隊RB兵在對進出城的百姓車輛嚴格盤查,見到貴重物品也都會勒索過來,索要不成便會毒打甚至開槍。
所幸祖父一行確實沒什麼值錢的東西,鬼子兵見沒什麼油水可撈便放行了。
一路平安無事,祖父祖母很快便進入ZJ,按著葉守安給的地址一路走一路問,因為語言差異,連說帶比劃的好不容易才找到葉守安在暨陽縣城的一家紡布工廠。
葉守安此時還未歸家,所以祖父祖母只能先租住在工廠附近巷子裡的一處簡陋民居。
祖父每天都去一次工廠問詢葉守安有沒有回來,就這樣過了五六天,才見到葉守安。
“保德兄,沒想到你們比我先到,慚愧啊!”葉守安剛進工廠,一臉的風塵僕僕。
“守安,這不是東北住不下去了嗎,所以就來投奔你了。”
“什麼投奔不投奔的,保德兄,你跟嫂子就踏踏實實在這邊住著,我這邊有點兒要緊事,這幾天有可能不在家,你跟嫂子先搬到我家去,現在外面這麼亂,在外面住不安全。”葉守安洗了一把臉,對祖父說道。
“有啥要緊事啊?你看,我也不能總閒著,要不然我幫你乾點活吧,有什麼算賬打雜什麼的活儘管吩咐我就行。”祖父確實是個閒不住的人,如今寄人籬下,有可能這種日子還不會短,所以也不想白吃白喝混日子。
“別提了,暨陽縣城不是也讓鬼子給佔領了嗎,他媽的,攻城的時候滿天飛機,狂轟濫炸,本來就不大的地方讓日寇給炸的更小了。咱們廠子裡好幾個工人在回家路上都給鬼子的炮彈給炸死了,我當時幫忙去斂屍首,滿地的腸子和屍塊,小鬼子太不是東西了!聽說最近新來了一位司令官,他剛來的時候組織所有商會的成員開了一次會,那天我正好去東北了不在暨陽,所以也沒去參加。那鬼子好像記仇了,點名命令我去他司令部聽他訓話。他媽的,泱泱中華居然被這等倭賊騎在脖子上屙屎!”葉守安越說越氣,擦臉的毛巾往水盆裡一摔,激起來的水花一下子濺了一地。
“那鬼子叫啥名?”祖父問。
“好像是個什麼中佐,一個老鬼子,叫什麼來著?噢,對,叫田中沼。”
祖父聽到這個名字之後又回想起那天在金平縣城的牢房裡,那個身穿軍裝半頭銀髮讓自己簽下欠條的中年人,不由得眯了下眼睛。
當真是冤家路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