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嚴嵩竟然開始羨慕起了夏言,簡在帝心吶,但凡臣子誰不想簡在帝心?
可以想象,已經被天子注意到的夏言,在殿試的時候只要不犯渾,一甲有名,板上釘釘!
“臣為大明賀,為陛下賀,為同鄉夏言賀。”嚴嵩躬身施禮。
“嗯。”朱厚煒點頭道:“朕召見你,是給翰林官員一個機會,你運氣不錯,朕隨手劃到了你的名字。”
啊……嚴嵩目瞪口呆,這算啥,撞大運?
“大明境內礦藏密佈,然而大明依舊缺金、缺銀、缺銅,你可知癥結所在?”
嚴嵩略微想了想便應道:“回陛下話,臣以為與礦藏被地方私人亂開亂採,各地鎮守太監徇私舞弊有關。”
“說的好,只不過還是不夠大膽。”朱厚煒肅聲道:“各地的礦藏、礦山大多都把持在士紳豪族的手裡,而士紳豪族與天下官員息息相關,他們把持著礦山的開採,讓名義上是歸屬於大明的礦藏,卻只能收取到微薄的礦稅……”
嚴嵩明白了,徹底明白了!
天子要動礦稅,和動鹽稅一樣動礦稅!
但是鹽稅和礦稅又有很大的差別,最大的差別就在於鹽業幾乎被大鹽商勾結官府給壟斷了。
所以天子動用雷霆萬鈞之勢,只需要以貪贓枉法的罪名緝拿地方官員,再將擁有潑天財富卻根本無還手之力的大鹽商一網打盡,那麼接下來改革鹽稅根本不會受太多的掣肘。
說簡單點就是改革鹽稅,針對的就是大鹽商和一小部分因鹽而獲大利的官員,但礦呢?
正如天子說的那樣,大明礦藏密佈,這說明礦藏不少,但同樣分佈太大,而這些分佈於天下的礦藏,產出的礦石以及提煉出來的礦產本該是朝廷的,可最後朝廷落到了多少?
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鹽稅好歹還能為戶部每年帶來三百萬兩的鹽稅,可礦呢?
這些礦藏全部都把持在世家大族的手裡,這些世家大族當中有的是朝臣的親族,有的是百年世家,有的是公侯之門。
這些豪門世世代代把持礦產收入,怎麼可能願意踹到自己口袋裡的銀子拿出來交給大明?
原本礦山都有礦監,不過因為反對聲太大,所以朝廷撤撤派派,現在各地礦監早已經名存實亡,能問事的也就只有各大府的鎮守太監。
不過鎮守太監也不可能去過問礦藏的事,他們上下其手,在地方上撈銀子比誰都很,和豪族更是沆瀣一氣,哪裡會管別的。
嚴嵩不知道的是,一直到了後世萬曆年間,因為朝廷的財政實在是支援不下去了,甚至修建皇陵的銀子都拿不出來的時候,萬曆皇帝硬頂住文官集團的壓力,向各地礦山派遣礦監。
這些礦監確實為皇室收穫了大量財富,可這些礦監在地方上倚仗權勢,橫徵暴斂,中飽私囊,可謂是無惡不作,以至於民怨沸騰,最終也讓萬曆皇帝背上一個貪婪無度的昏君之名。
朱厚煒很清楚知道這一段歷史,也知道設定礦監的弊端,所以他要整頓礦業,不會重用太監。
給嚴嵩一個機會,是因為他相信儒家讀書人的操守,可嚴嵩如果貪汙舞弊,那麼也可以毫無負擔的借嚴嵩的人頭來震懾一下天下官場!
現在就看嚴嵩有沒有膽量接下這個燙手山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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