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下身,怎麼都想不通這樣一個女人是怎麼在殺機四伏的百殺陣中存活下來的。在謝赴星來這的一路上,經歷了不下三十次的暗殺。毒針,飛鏢這些暗器數不勝數,可這人倒是在這裡睡得安穩,正打算扔下孟簪繼續尋找破陣之法,謝赴星抬頭看向天際那刻驟然頓住。
低頭後,他重新看向孟簪所躺的雪堆,這塊地方沒有光照。一片白茫茫之中,這點不同很難被察覺,倘若不是謝赴星下意識想透過天際得知當下的時刻,或許就那麼錯過了,可是孟簪呢?究竟是運氣好還是——這人在扮豬吃老虎?
謝赴星一把揪起地上熟睡的孟簪,果不其然地在她方才躺過的地方,看到了一個轉動著的陣法,這便是這層百殺陣的陣眼,他出手狠決地破了陣。
經歷了兩次的陣法轉換,面對第四層陣法的謝赴星要顯得從容的多,他從單純解陣,逐漸意識到,也許破陣之法不在陣上。
可惜這個醉鬼時醒時睡的謝赴星壓根沒法從她在嘴裡得到什麼有用的訊息。甚至於,謝赴星後知後覺地想到,鬼知道她認識的是自己還是把自己當做了何人的替身。
一想到這人把自己當成了替身,謝赴星臉色驟然陰沉了下來,可扭頭間,氣就像是被戳破了的氣球,無力地消散了開來。
自己還在一旁生著悶氣,可這人倒好,已經安然入睡了,隨著謝赴星的目光,這人頗為閑適坦然地翻了個身。
謝赴星抱胸,面無表情的臉色之下,心裡只有一個想法,自己當時到底是怎麼會認為她會出什麼意外的。
“師父。”她的呢喃之語傳入謝赴星的耳中,很輕的一聲,讓本來打算走遠的謝赴星蹬蹬蹬地又折返了回來。
謝赴星氣笑了,拖著孟簪的腳往前走。和方才的冰雪漫天截然不同,這次是一片炎熱的沙漠,入眼的只有不盡的黃沙還有烈日。
接連破了兩層陣,謝赴星也有些倦了,但是他不能休息,他要是倒下了,明天周銘進來就可以給他收拾遺骨了。
所以頂著烈日灼灼,他拖著孟簪在沙漠劃過線。
而在他的腳步的後面,必定有一條劃過的直線。
孟簪酒醒已經是晚上的事情了,萬籟俱寂,只有星辰點點在漆黑的天幕上。火堆燃燒聲中,孟簪逐漸意識收籠,誒,自己這是在哪兒來著?
她的記憶停留在了自己闖入了師父設下的百殺陣,因為傷感而多酌了幾杯酒,然後發生了什麼?
百殺陣對她沒有惡意,孟簪死不了,但是她不解地撓撓頭,難道是她醉酒後到處亂跑所以才闖到這裡來了?
直到她抬頭看見了對面不遠處,面色黑沉的謝赴星,他看見自己醒來後,像是終於鬆了一口氣,靠著山洞緩緩闔上了眼。
但下一秒他就被孟簪瘋狂搖醒了,迎接他的是鬼哭狼嚎的一句:“小師弟你別死啊!”
“……你放手。”謝赴星覺得他不會累死,但是會被孟簪給氣死,他幽長地看了眼孟簪,平日裡禮貌得體的臉色可見的有些龜裂,“我沒死。”
“我只是有些困了罷了。”
聞言,孟簪訕訕地收回手,強制合上謝赴星的眼睛,聲音都小了不少,“你睡吧,我守著你。”
謝赴星閉上眼,疲倦的身軀很快就陷入了睡夢之中。
夢中溫香軟玉入懷,嫋嫋香煙燃起,桌上的酒盞大抵是倒了,酒液順著木桌下淌,稀碎的聲音入耳,黑暗之中,一切感官是那般清晰。
一切回到了開頭,她唇畔落下那刻,謝赴星分明是躲得開的,可是不知為何他就像是被定在了原地,任憑女子索取。
上位者的姿態,讓謝赴星避之不及,身影交疊,青年手背上剋制青筋,眼中藏不住的錯愕。
鴉黑的發絲淩亂,他眉心的硃砂殷紅,眼角微紅,黑暗之中,他竟然是下意識回應了這個蜻蜓點水的吻。
呼吸錯亂,溫度攀升。
慾念像是魔盒,一發不可收拾。
也是,謝赴星在心底自嘲地笑了笑,畢竟——自己可從來不是一個正人君子。
倘若是自己喜歡的,強取豪奪,燒殺搶掠,他用盡手段也會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