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宋澤蘭平日裡從容淡然處變不驚的形象太過深入人心,以至於祁幼安看到她苦口婆心相勸卻被嬤嬤們挨個拒絕後眼神受挫的模樣就想笑,普天之下,怕是找不到比她媳婦兒還可愛的人了吧?
宋澤蘭看她實在忍得艱難,心裡默默嘆了口氣,“想笑就笑吧。”
若是看到小將軍眉頭緊鎖愁容滿面,她興許也要跟著寢食難安了。
她唇邊跟著勾起一抹淺笑,“今日冬至,雖然我們不在家中不能陪娘一起度過,不過嬤嬤們也張羅著包了餃子小小慶祝一番,可要我陪你小酌兩杯?或者叫上雪生和陳將軍他們?”
祁幼安把頭搖得像撥浪鼓,拉著她的衣袖可憐兮兮說道:“媳婦兒,近些天一直忙於戰事,今日好不容易清閑下來可以陪你了,能不能不讓別人過來打擾我們?”
宋澤蘭被她逗笑,在她希冀的目光中微微點頭,“好,吃食做好了讓人給他們送過去,不讓他們過來了。”
下酒菜和熱氣騰騰的餃子端上桌,宋澤蘭親自給祁幼安斟了一杯酒,舉著酒杯正要說些恭賀冬至的吉祥話,卻是剛張口就被一股上沖的辛辣酒味刺激的胃裡直泛惡心,忍不住俯下身子一陣幹嘔。
祁幼安嚇了一跳,忙伸手去拍她的背,趙嬤嬤端著蘸料走進來,看到宋澤蘭這般眼中乍現驚喜,“少夫人您……您這是……”
她話還沒說完,宋澤蘭卻已心道不妙,勉強壓制著惡心感坐直身子,手帕捂著唇瓣低聲道:“昨夜被子沒蓋好,許是受涼了,今早起來的時候便有些不舒服,大娘不必擔心。”
祁幼安看到她是忽然身子不適的,聽她這麼說卻還是順手將瓷白清透的酒盅移開些,“媳婦兒,你要不要回房休息一下?我讓人叫軍醫過來給你抓些藥吧。”
宋澤蘭微微搖頭,她不善撒謊,瞧著趙大娘朝她走過來,臉頰通紅,沒來得及多想便將臉埋在祁幼安懷裡,“不用,我回房喝些熱水暖暖胃就好了。”
祁幼安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卻也摸不出個所以然來,她感覺也沒有很燙,但她媳婦兒又確實是身體不舒服了,沒再猶豫,她直接將人打橫抱了起來,邊急步往臥房走邊說道:“趙大娘,快讓人去請軍醫過來。”
趙大娘也擔心的不行,忙道:“我這就去,少夫人若是感染了風寒,那可不是小事情……”
到了臥房,宋澤蘭趁祁幼安轉身倒水的功夫,悄悄給自己把了把脈,如她所猜想那般,確實是喜脈無疑,且已經有兩個多月了。
她低頭撫了撫小腹,唇角勾起淺淡溫柔的笑意,不過瞧見祁幼安轉身便忙斂了笑,非是她不願意告訴祁幼安,而是眼下時機不對,恐祁幼安將她送回去。
她想了想,覺得可以在新年那一天告訴祁幼安,想必安安一定會十分驚喜吧?
祁幼安將溫度適宜入口的水遞到她手裡,滿眼擔心,“媳婦兒,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沒什麼大礙,我的身體如何我心中有數,安安你不必擔心。”宋澤蘭剋制著心中歡喜,盡量語氣如常地說道。
她喝了些水,那股惡心感便被壓了下去,不過她也不打算再回到飯桌上去了。
宋澤蘭將水杯給她,又說道:“安安,你不必管我,我休息一會兒就好,你快去用飯吧,一會兒該涼了。”
“……”
祁幼安哪有那麼心大?她將茶杯放回桌上,過來替宋澤蘭脫掉鞋襪,將人妥善安置在床上,便又伸手去觸碰宋澤蘭的額頭。
宋澤蘭偏頭躲開,眉間多了些許無奈,“安安,我真的沒事,待會兒讓軍醫直接回去吧,他們若是見了我,必然認出我的身份。”
“認出來正好,”祁幼安哼了聲,倒是沒忘記她之前親眼看到她媳婦兒在傷兵營有多麼受歡迎,語氣裡難免帶了些酸溜溜的滋味,“最好讓全軍上下都知道你是我夫人,省得別人惦記。”
因為今日突如其來的喜事,宋澤蘭心情極好,便沒有再如往常那般說她胡言亂語,眸色柔柔解釋道:“我是擔心將士們知道了我的身份有所顧忌,不肯找我治傷,安安你若是介意,那便不隱瞞了。”
“媳婦兒,你覺得我不識大體?”祁幼安又哼哼了聲,“你就這麼一個愛好,我才不會去做絆腳石。”
宋澤蘭忍俊不禁,輕笑起來,祁幼安看她這會兒好像沒事了,臉色也不再像方才那般泛紅,便恢複正經道:“那我就不讓軍醫進來了,不過媳婦兒你哪裡不舒服的話,一定要告訴我,我可以派人取來你需要的藥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