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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太過順利了些,這讓她反倒擔憂起來:“你不能就這麼輕易答應他們...萬一...萬一”
江妍最終也沒萬一個所以然來,故事到奧德一行人到達對岸後便戛然而止了,誰也不知道陷入愛河的女巫在那之後會經歷什麼。
“我以為你很信任他?”瑪莉安娜疑惑道,“我記得奧德先生之前還說,你十分仰慕他。”
江妍癟了癟嘴,說是也不對,不是也不恰當,最終含糊道:“是喀耳刻。”
瑪莉安娜瞭然似地點了點頭,目光不自然地移向了別處:“你或許不知道,在火刑之前,奧德先生為你過求情。火刑後,他失魂落魄地在教堂前待了很久...”
江妍眨了眨眼,有些不明白話題怎麼就轉移到了奧德身上了:“那...謝謝他?”
“如果你沒‘死’的話...”瑪莉安娜的眼神有些飄忽不定,而話在此刻便詭異地止住了。
江妍想了想,這種假設並不成立,就像那時瑪莉安娜說的,她是罪無可恕的女巫,在眾人看來,她應該死去。即使是奧德也不例外。說起來這一切他也有功勞。
最終,她擺了擺手:“不說這個了。”
“你真的決定了?”她反握住她的手,再次向其確認道。
“我想去對岸看看,那裡或許有我想知道的東西。”
“那我到時候送你。”江妍也不再糾結了。雖然不知道奧德的行為是不是劇情促使的,但此刻喀耳刻已死,她確實不再好露面了。介時自己再偷偷溜進船內便是。
瑪莉安娜卻搖了搖頭:“他們說今晚便出發,夜裡路不好走,就不要送了。”
夜裡?
為何要選在夜裡?
這件事處處透露著詭異。
江妍藉口迴避奧德他們,循著記憶來到了船隻擱淺的地方。
暴風雨造成的破損已經全部重新用木板加固過了,一旁的岩石上堆積著修補過程中産生的廢料。
看上去似乎並無異樣。
但海水一般在日出與日落前達到高潮,那時是船隻啟航的最好時候,為什麼選在晚上?就是最初級的水手也不應該犯這樣低階的錯誤。
江妍踩著太陽西沉的最後一秒回到了修道院,她像是沒有注意到院內傷感的氛圍,徑直向魂不守舍的安琪走去。
她向修女們簡單道了聲晚安,便拉著安琪回到了房間裡。
“今晚回房後先別睡,等著我來找你。”江妍低聲囑咐道。
安琪激動地捂住了嘴,連道了好幾聲好:“我需要準備些什麼嗎?”
江妍被她問地一愣,目光炯炯道:“一個清醒的腦子和強健的身體。”
“啊?”
她拍了拍安琪的肩膀,將她朝門外推去:“今晚的晚餐請務必好好享用。”
“還有,”她將腦袋靠在門縫中,“告訴瑪莉安娜,我太累了,就先睡下了,願上帝保佑她。”
窗外很快便由橙紅變為粉紫,再到暗淡的灰。她百無聊賴地躺在床上,分出十二分精神傾聽著門外傳來的動靜。
饑餓使得她的嗅覺變得格外敏感。首先飄來的是麵包的甜香,她甚至能聞到麵包表皮的酥脆和剛出爐的熱氣,她們似乎為其淋上了蜂蜜與乳酪,搭配著蜜餞水果。在那之後,便是烤海魚,用鹽和胡椒粉調味。
江妍下意識揉了揉肚子——
她後悔了,她應該先吃一點的。
不過饑腸轆轆的好處就是,當熱鬧與喧囂散去,屋內因為沒有燭火而暗了下來,饑餓感很好地蓋過了睏意,讓她不至於在午夜前昏睡過去。
而當胃部傳來第一聲抗議,江妍開始犯愁——
要是瑪莉安娜路過的時候聽見了怎麼辦?
好在她並沒有因此焦慮多久,久經風霜的木門便傳來極輕的吱呀聲。
江妍迅速閉上了雙眼,覆在小肚上的雙手往下按了按。
來人在進門後似乎在原地停留了好一會兒,她小心翼翼地攆著步伐,向床上那人靠近。
江妍緊張起來,她擔心對方會察覺到自己微微顫動的眼球,又或者胃部在某一時刻不適宜地嚎叫幾聲。她努力平緩著呼吸,在感受到來人靠近後,將氣息放得極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