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戛然而止,謝可頌被眾人包圍著離開會議室。
他抱著電腦,回想方才開會的內容,後知後覺晨會原來是這幫人特地給他開的新手局。
“怎麼在發呆。”展遊靠近,“哪裡沒想明白嗎?”
“不是。”謝可頌怔愣,毫無意義地同義複述,“……沒有。”
展遊拖著耐人尋味的長音,盯住謝可頌直到對方迴避眼神。他輕笑一聲,給謝可頌佈置任務:“記得整理會議記錄,發我郵箱。”
謝可頌說“我現在就寫”,坐回工位,體面地逃離展遊。
九點半,到了yth的固定上班時間。
同人不同命,有的人剛剛到公司,有的人已經開好一個會,甚至快寫完一份文件。
身邊的同事擦桌子開電腦泡咖啡,謝可頌沉浸式工作,忽然面前有人打了個響指。他脫耳機抬頭,剛開完會就消失的展遊重新出現在眼前。
“文件分享我一下,給我開個編輯許可權。”展遊說,“約的人要遲到一會兒,我們一起把早上的事情結掉吧。”
謝可頌給展遊傳送邀請連結。
飛書介面頂端出現展遊的頭像,緊接著,文件右側滑出評論欄,展遊開始給謝可頌的會議紀要寫批註。
謝可頌在下面寫,展遊劃線、評論。雙方同時進行,簡直就像一場詭異的考試,監考老師全程站在學生旁邊,目睹他答完一整張卷子。
謝可頌思路被擾亂,寫得還沒展遊評論得快。展遊兩分鐘追上進度,不再輸入。
游標閃爍,謝可頌如芒在背,悄悄瞥了一眼對面的展遊,不料被對方發現,附贈一個笑容。展遊一直都是這幅表情,謝可頌無從判斷對方對自己的工作的評價,扛著壓力繼續往下寫。
暴露思維跟裸露身體一樣,都會帶來羞恥感。憑空冒出的一個個文字聚成一隻手,伸進謝可頌的衣服,摁入身體,四處遊走著把面板撐得鼓起來。
謝可頌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被展遊開啟了,他對會議內容的吸收程度,盲點、思路、用詞偏好,一切的一切,全部暴露在展遊眼底。
跟展遊當朋友,跟在他手下工作不一樣。
謝可頌突然明白了葛洛莉婭說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幾分鐘的時間慢得彷彿過了一個世紀。謝可頌敲下最後一個句號,手心微微冒汗。
與此同時,展遊站起來,若無其事地招手:“小謝,來。”
展遊把椅子讓給謝可頌,自己一手握著滑鼠,一手撐在謝可頌身後的椅背上,俯下身給人講文件。
流程哪裡哪裡可以簡化,遇見哪種哪種情況需要看二級資料……展遊的聲音彷彿貼著耳朵傳來,謝可頌沉下心,邊答話邊打字。
三年練就的銅鑄身軀被剝個精光,謝可頌重新當回懵懂孩童,被照顧被教導,相當侷促。
修改完畢,謝可頌回到自己電腦上發郵件。收件人展遊,抄送人謝可頌還得確認一下。
“展……”“小謝。”
謝可頌跟展遊一齊開口,他讓展遊先講。
“跟你溝通很輕松。”展遊直接道,“我覺得你是聰明的。”
謝可頌沒有意識到自己鬆了口氣。他琢磨片刻,吃不準展遊這到底算友好鼓勵還是客觀評價,不確定地回:“謝謝?”
展遊又笑了。
“誒,你剛才想問我什麼?”展遊問。
“除了早上開會的那幾個,還要抄送其他人嗎?”
“一份給柏總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