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年齡來看,已經過去很久了吧?難為你一直記著他。”
蔣祁一邊分神聽著胡利的故事,一邊說道。
蔣建勳的回答依舊凝練。
“我曾是他的教官。”
“能得你親手栽培,這傢伙的起點倒是夠高,可惜被魚翔人養廢了。”
蔣祁說到這裡話鋒一轉:“你心裡該不會在想,‘你的起點比他更高,結果不也被養廢了’?也是,一個人會不會變成廢物,歸根結底不在於這個人自己,而在於培養他的人。”
“你在質疑我的教育方式?”
即便被蔣祁這樣嘲諷,蔣建勳依然沉穩,只是對於無比熟悉他的蔣祁來說,話語中暗含的一絲怒意格外明顯。
蔣祁只當聽不出來,不緊不慢的說:“想要不被質疑,不如期望自己生的是女兒。”
一直一言不發的影子突然開口了。
“埃休姆情結並非男性專屬。”
影子嘶啞的聲音彷彿撕開了蔣建勳的心頭傷疤,他對影子怒道:“我們父子談話,誰允許你開口的?”
“讓他說下去嘛,”蔣祁笑著打起圓場,“一問一答多無聊,況且我看他還挺有見地的。話說埃休姆情結是什麼?”
“不學無術!”
蔣建勳哼了一聲,背過身去不再看兩人。
“埃休姆情結也叫‘自閹割’……”
影子簡單介紹了一下精神分析術語的含義,然後說:“它通常意味著戀母情結向戀父情結的轉變,行為上通常表現為過分在意自己的某些器官,或者某些自殘行為。”
蔣祁摸著下巴,不自覺的說道:“李晨那玩意兒就沒我的大……”
蔣建勳回頭瞪了他一眼。“幼稚!”
蔣祁不理他,指著他問影子:“也就是說,我的叛逆是因為懼怕他?開什麼玩笑!”
“也可能是出於膜拜或者某種潛在的反抗意識。”
“怎麼講?”
“埃休姆情結被認為是兒童向成年人轉變的分水嶺,在這個過程中,兒童對父母的依賴式的愛會逐漸轉變為成年人對社會權威、宗教權威和道德權威的依賴式的膜拜。他們無所不在的擴張衝動和無遮無攔的神祗願望,會附著在一個固定的形象——通常是父親的身上。”
“繼續。”
“孩子的慾望和快樂更單純,也更容易得到滿足。直到他們意識到所得都來源於父母,而父母能夠提供的滿足是有上限的。他們自以為是的英雄夢破碎,開始有意識的反抗成年人的權威。這種反抗最初的載體——通常也是父親。”
影子結束了他的發言。
蔣祁臉色變換,看向自己的父親。
“你覺得我對你是膜拜更多,還是反抗更多?”
蔣建勳哼了一聲,反問道:“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