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傍晚,夜鶯大劇院。
暮色中的夜鶯大劇院像一位珠光寶氣的老鴇,讓人垂涎又望而卻步。
巴洛克式廊柱纏繞著熒光燈帶,古典浮雕與全息燈牌在雪花石外牆上共生。
正門兩側的青銅夜鶯雕像口中銜著鐳射投影燈,將《星願》海報的螺旋星系標誌投射在穹頂之上。
從三樓開始,總計七層觀景迴廊如同疊套的齒輪,更高處的被鐵柵欄封起的半圓形觀景臺懸挑而出,鎏金雕花欄杆後垂著深紅色天鵝絨帷幔——此刻雖無人影,卻彷彿有無數雙眼睛透過褶皺窺視著廣場上的芸芸眾生。
廣場上,穿著仿生皮草的野生名媛賣力展示著深邃的乳溝,機械義肢改造者在噴泉旁除錯著發光的關節,穿應援服的少男少女們與組成人鏈的警察激情互罵,賣盜版全息影像的小販穿梭其間,兜售著印有“星鈴未死”字樣的劣質罩衫。
空氣中瀰漫著廉價香水和汗水的味道,混雜著爆米花與酒精的氣息,一派狂歡景象。
廣場中央的立體投影正在迴圈播放電影預告片:冰封的隕星上,星鈴艱難膝行,抱著昏迷不醒的李晨,獻出熱吻——這畫面引得人群爆發出海浪般的尖叫,聲浪撞在劇院外牆上又折返成更狂熱的迴響。
“小帥哥,要買片嗎?”
一個長髮散亂、衣著邋遢的小販湊近蔣祁,低聲下氣的問。
蔣祁停下腳步,拄著雨傘,微微側首。
他今天的衣著格外考究,剪裁得體的高定西裝將他的身形襯托得格外挺拔,若不看身後那對龍鳳呈祥的大漢,任誰都會以為這是一位與民同樂的貴公子。
向這樣的貴人兜售低俗影片,周圍人都覺得小販太過膽大包天。
蔣祁卻沒有動怒。他脫帽示意,語氣溫和:“請問,有什麼特別推薦嗎?”
小販垂著頭。
“我這裡有《星願》的特別版,有些東西你在劇院裡是看不到的。”
“哦?”
蔣祁饒有興致地挑眉,“多少錢一張?”
就在這時,一群黑幫打扮的男人圍了上來,衝著小販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死人妖!讓你趕緊滾蛋,你把我們的話當耳邊風是吧?”
小販蜷縮著身體倒在地上,抱住頭髮出陣陣哀嚎。廉價的袖珍光碟散落一地,如雨點般落下的黑皮鞋踩在上面,發出咯吱咯吱的碎裂聲。
“誰在鬧事?!”
一隊警察匆匆而來。
一名黑幫分子迎上前去,討好地給為首的警官點了支菸,指著蜷縮在地上的小販低聲說了幾句。
警官把手一揮:“把這個擾亂秩序的傢伙帶走!”
下屬大聲回應著,迅速給小販戴上手銬,連踢帶拽地將他拖走。
周圍人早在衝突發生時便已遠遠躲開,只有蔣祁和他的兩個跟班始終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