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雅菲錯開沈夫人渴望的眼神,平靜地說:“不曾怨。晟姑常教導弟子身體盡受之於父母。孝道最是為大。”
雖說這不怨,當那平靜無波的臉上,沒有半絲與家人團聚的喜悅。對家人舉止大方得體,沒有半點越舉,但那何曾不是疏遠的意思。
沈將軍經不住這種氣氛,咳了兩聲,說:“擺膳吧。”
席間氣氛緊張,沈夫,人給沈雅菲夾了幾次菜,沈雅菲都客客氣氣地道謝,沒有半點往日的和樂融融。
用完膳,沈家兒女都起身告退。沈氏兄弟一起去了後院的練武場。林婉馨想上起挽沈雅茹的手,沈雅菲眼光正好看著她們,沈雅茹後退一步錯開,林婉馨尷尬地立在一旁,委屈低垂著頭。沈雅菲笑看著這場鬧劇,將林婉馨怨恨都收進了眸子裡,領著胡嬤嬤和阿秀率先離場。
灃毅堂裡,沈夫人紅著眼坐在床邊,沈將軍站在床邊安撫地拍著她的後背。
“昊哥,她還是怨我們的。我們,十一年了,她在桓城生活了十一年,我一直以為我們那裡有農莊還有家廟,她定是能夠過得很好的。卻不知,卻不知······”沈將軍摟緊沈夫人,沈夫人靠在他懷裡,繼續說,“我們這些年在京城裡過得很愉快,幾乎都忘了她的存在了,十年了,我們都沒有透過信。而如今她的性子變得如此的沉穩,這般懂事,我反而更加心疼了。她再也不像以前小的時候每次見到我都喊著孃親撲到我懷裡了。”
沈將軍憐惜地替沈夫人擦去眼角的淚水,說:“是啊,她長大了。這些年是我們虧待她了,在以後的日子裡,我們好好補償她吧。”
“可是,三皇子那怎麼辦?三皇子跟菲兒小的時候關係最好了,菲兒最喜歡粘著他了。小的時候還互許終身,菲兒還放言長大後一定要嫁給三皇子,誰敢跟她強人她一定不會放過那個人。榮德皇后還答應她,長大了給她賜婚的。若是讓她知道現在三皇子心悅馨兒,菲兒心裡會怎麼想?”沈夫人擔憂道。
沈將軍握著沈夫人的手,用指腹輕輕地摩擦著她的掌背,待沈夫人的情緒平靜下來,才開口說:“那都是小時候不懂事,戲言而已,鬧著玩的,哪能作數?那麼久的事了,而且她那時還那麼小,早就忘了。”
沈雅菲回到頤園,沒有看到知語和大寶,院子裡靜悄悄地,空無一人,就連院門盯梢的粗使婆子也不見了。
沈雅菲並沒有太過在意,自知這兩人肯定事去找吃的了。應該事在找吃的時候做了什麼,才驚動別人去圍觀了吧,沈雅菲毫不懷疑自己的這兩個丫鬟吸引人注意的能力。
確實如沈雅菲所料。
知語和大寶原本在沈家下人的帶領下去了下人的飯廳吃飯,卻不想下人送來的只有六七碟菜,米飯也才一盤,兩人吃著不痛快,扒拉幾口就吃完了。其他的下人的飯菜都是分好的,她們也不好意思去拿。就直接衝到到沈府的廚房裡找吃的,而廚房裡也沒有吃的。
廚房就只剩兩隻活雞和一條魚沒有沒有殺完,掌廚的忠叔指了指籠子裡的雞,想讓下面的小廝做了給兩人吃,知語和大寶卻搖了搖頭。忠叔只好問身邊的人:“還其他的嗎?”
另外一個小廝上前說:“今天早上買了兩頭頭活豬,還有一頭沒殺。”
下人把活豬抬了過來,知語從砧板上拿起大菜刀,手起刀落,唰地一下割斷了豬的喉嚨。大寶立刻將一旁的大木盤裝了兩勺水,抓了兩把鹽,放到豬喉嚨下接住豬血,動作十分利索。
掌廚和其他人看得目瞪口呆的,總感覺那乾脆利索的刀好像是落在了自己身上一樣,微微哆嗦,喉嚨難受得發不出聲。
緊接著大寶一手一桶將鍋裡的熱水提出來,腋下還夾著一把菜刀。將熱水臨在豬身上,大刀流利地在豬身上來回刮,半刻鐘未到,豬身上的毛就全都刮乾淨了。
知語抬起右手,咻咻,就像江湖上的俠客扔飛鏢一樣,朝大豬腿砍了幾刀,咔嚓幾聲,霎時間豬頭和四個豬腿與豬身分離,而知語手上沒沾一滴血。又是一個刀落,一刀破開了豬肚子。眾人都感覺拿刀在割的好像不是豬,而是自己。
在一旁看著的沈家下人感覺後頸有一股冷風吹過,都縮緊了脖子,兩手不由自主地隔衣摸著肚子或者兩腿。
一刻鐘後,知語和大寶將豬收拾得乾乾淨淨地,而自己身上卻不粘一滴血,好像她們生來就該是殺豬的一樣。
殺完豬,大寶把兩個大豬腿切成兩塊放進熱好的水了,焯水,整理好,丟鍋裡,放進帶著身上的藥包,做紅燒。另外兩隻,整理乾淨刷上料,過油鍋炸。知語則將排骨整條地剔出來,做了燒排骨;又將腹部的五花肉一整塊切開,拿起鍋,掛在灶裡燒;又將內臟清理乾淨,爆炒······
半個時辰,菜外加一鍋大米飯,全部出爐,鮮香四溢。圍觀的下人眼饞得口水直流。
知語和大寶兩人無視圍觀得眾人,徑自拿起木勺,吃了起來。吧唧吧唧響徹整個廚房。
“這兩個人真的是二小姐帶回來的嗎?”
“我的天呀,從來沒看到過有人這麼吃飯的。”
“對啊,她們殺豬更是可怕,就連前街的朱大都沒這麼厲害吧。那不成她們跟小姐在鄉下是做殺豬的?”
“你胡說什麼,我們沈家在桓城是有農莊的,那用得著去殺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