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纖雲瞥了她一眼,道:“彩燕,她說得對,你應該好好擦洗一遍,去床榻上躺一會兒,我可以等一段時間。”
金彩燕垂了垂眼簾,神情落寞。
“纖雲姐姐,”她說道,“或許你還沒有體會到,我真正應該擦洗的,是心靈,而不是其他,否則的話,就算身體再幹淨,也無濟於事。”
關纖雲沉默了一瞬。
“好,”她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我可以不強迫你在金府休息,不過你還是得弄好妝容,因為你的名聲很大,到時候的醉風樓裡,誰都會認識你,我想,你現在這副樣子,必定鬧出很大的動靜,你也不希望讓金陵人驚慌失措有末日來臨的感覺吧?”
金彩燕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好,我聽你的。”
……
……
姬如是拉住了李惜芸的手,神情落寞道:“管闊的祖父和外祖父都死了。”
事到如今,管闊和金關二府的關係早已經紙包不住火,鬧得金陵人盡皆知了,姬如是不想說揚州沒守住之類的喪氣話,又不知道怎麼開頭,朝著李惜芸宣洩,所以選擇如此說。
大概是她覺得,抬起管闊的名號,會更加容易一些。
李惜芸側過秀首,鮮紅長裙肩頭的墜飾叮噹作響,她摸了摸姬如是的腦袋,道:“都會過去的,放心吧,南吳不是那個人可以輕易征服的。”
姬如是難得乖巧地點點頭,小小地“嗯”了一聲。
“還是沒有他的訊息嗎?”李惜芸輕輕嘆了一口氣。
姬如是搖搖頭。
“只要沒有得到什麼壞訊息,就好了。”李惜芸像是苦笑了一下。
“你的皇兄,就是現在北唐的陛下,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物?”姬如是忽然問道。
相信南吳的大多數人,在提到這麼一個人物的時候,都會唾棄,都會謾罵幾聲,因為他給南吳帶來了災難,可是姬如是卻並非如此,她雖然也是痛恨對方,但同時也敬重對方,如同敬重一位對手一樣。
北唐人對李擇南趨之若鶩,南吳人對李擇南視之為魔,所以她真的很好奇——作為曾經和李擇南離得最近的人之一,李惜芸眼裡的李擇南,究竟是怎麼樣的?
李惜芸蹙了蹙細眉,來到亭子間的石凳上,款款坐了下去。
“我其實很不想提他的,因為他給我帶來了很不堪回首的往事,但是看到你的眼神,我知道你真的想要了解這一位給你們,不,給我們所有人帶來災難的人物。”
她沉吟了一下,似乎是想了想。
“李擇南,他是一個很有目的性的人,他的自制能力非常可怕,你在他的身上,絲毫不會體會到衝動的味道,他所做的所有事情,幾乎全都是想好了的。”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李惜芸對李擇南的稱呼,便是“那個人”,或者直呼李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