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的是依舊坐在陛下身邊的郝御醫,對方的神情有些疲憊,看得出來,為陛下努力了許多,真的很難說得清楚他對陛下的真實情感。
“郝御醫,你選擇出去,還是?”
郝御醫低頭看了看陛下。
陛下形容枯槁,眸光黯淡,但是一雙眼睛卻是很努力地看著他,像是想看看破他的皮肉,看到他的真實內心,陛下像是想要說什麼,但是什麼都說不出來,也動不了,他可能很痛苦,但是更痛苦的是心。
郝御醫的臉上閃過一絲自嘲。
他往後退了一步,跪了下來,開始叩頭。
一個、兩個、三個……整整九個頭。
“陛下,對不起。”他的聲音之中充斥著複雜與痛苦,最後一個頭完畢,他把頭抵在地上許久,都沒有起來。
但是他終究是起來了,他拍了拍衣裳,臉色卻是漸漸變得平靜起來,確切來說是堅決,一種很強大的堅決,就像之前所發生的自責與虧欠全部都未曾存在過。
他不再看陛下的神情,大概是眼不見為淨。
他轉過身去,迎上了彭公公的目光。
在很多人看來,彭公公應該是會生氣,會破口大罵,可是他卻沒有,也許是他的年紀大了,火氣不旺了,也可能是他在陛下身邊那麼多年,經歷了太多,很多事情都看得麻木了,也可能是他對現狀很清楚,知道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就是把郝御醫給打一頓都沒用。
但是他還是要說一些話。
“你是陛下最最信任的人之一,老奴想過不少原因,但是卻還真的沒有想到過會是你。”他的聲音很平靜,沒有義憤填膺,可是卻字字珠璣,每個字都打在人們的心裡。
“我可能是背叛了陛下,但是我忠誠於北唐,我覺得我沒有做錯什麼,如果你想要罵我的話,那就罵好了,或者打我,不過我問心無愧,我很清楚北唐交到誰的手裡才是正確的。”郝御醫的堅定神情依舊,他應該是覺得自己真的是問心無愧。
“那只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也是你開脫的理由。”彭公公笑了笑,這一笑充滿了嘲諷。
“我說過,”郝御醫道,“隨便你們怎麼看我,我問心無愧。”
他沒有再回頭,也沒有再看彭公公的雙眼,輕輕地道了一聲:“走。”
他的一干弟子們依舊面面相覷,臉上帶著難以置信,他們互相看著,久久沒有邁出步伐,忐忑、恐懼、彷徨……諸多情緒充斥了他們的腦海,壓得他們幾乎腦中成為一片空白。
“師……師父……我們……”一名弟子艱澀地開口,根本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好,但是他絕對不會心甘情願地這就馬上退走。
“不想走的,留在這裡吧。”郝御醫無情地說了一聲,便拿上東西,跨出步伐。
他越過彭公公,彭公公沒有罵他,也沒有打他。
他越過那些太監宮女們,那些人都渾身顫抖著,自然也不會對他有任何的想法。
他越過那些哆哆嗦嗦收拾東西的弟子們,同樣不多看一眼,他們想出去,那就跟著他走,不想出去,他也不會強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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