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曉光神情萎靡地在府衙後面的院子裡坐著,默聲不響。
儘管三更天在宮門前跪著的天數其實並沒有多少,但是他還是覺得自己似乎是被抽去了大量的精力,也可能會少活好幾年。
他養尊處優了幾十年了,早就折騰不起了,更是對著像李顯嶽那般征戰沙場的行為想都不敢想。
院子裡的色彩在陰霾的天色之下,一片晦暗,看得他心情沉抑,也略微有點煩躁。
身體的不適會影響心情,然後心情再影響身體,這是一種惡性迴圈。
他的眸光從院子的東邊角落再轉移到西邊角落,忽然把頭朝向正前方的那道院門,皺起了眉頭。
“這是怎麼回事?”他問道。
最近一段時間事情太多了,儘管他大多數時間都在“養傷”,或者就是像現在這樣坐在院子裡,思索著事情,但是他還是覺得有點累,比如說白、阮、華三府的事情就讓他警惕非凡,可能有了一種兔死狐悲之感,儘管他和那三府算不上和睦,可是在他的預料之中,那三府會得到讓他拍手稱快的懲罰,卻絕對不會是現在那種讓他感覺兔死狐悲的報應。
所以,他最近都不想經手任何的事情,不僅心煩,也是他猜到最近不會有什麼好事情。
一名親信從外面急匆匆地奔了進來,面色很難看道:“大人,管闊他過來了。”
紀曉光的那一雙三角眼裡,閃過一絲戾氣。
他如今這樣的局面,都是拜管闊所賜,雖然比起白章三個人,只能算是傷了點皮毛,但是這絕對不會叫他對管闊產生任何惡感以外的其他感情。
“他已經給本官找了‘好’事情了,他現在又來搞什麼事情?”他冷冷地哼了一聲道。
如果是那之前的管闊,他會像從前一樣,變成一隻笑面虎,他可以笑著讓對方生不如死,但是經歷過那一件事情之後,面對管闊,他的心態都是能避則避,找個機會就幹掉對方,所以當日大堂之上笑嘻嘻的“紀伯伯啊”、“賢侄啊”的情景不會有了,再也不會有了,剩下的僅有冷冰冰的戾氣。
“大人,他說什麼那是陛下叫他做的,同時也是叫你做的,你心裡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那名親信沉吟了一下,似乎說得很是艱澀。
紀曉光的三角眼中寒光一閃,緊接著便是沖天的火氣,夾雜著極大的震驚,他喊道:“他瘋了嗎,陛下說是這麼說,他真的這麼做了?”
聽聞此話,那名親信很是驚訝,心想今天所發生的事情,難不成自己家大人是真的知道,甚至真的是陛下叫大人做的?
“他抓住了誰?”紀曉光一側頭,對著那名恭恭敬敬的親信開口問道。
那名親信這一回是確定了下來,趕忙開口:“左家三公子。”
“果然是這個沒出息的東西!”紀曉光罵道,他拍了拍木椅上的扶手:“扶我起來,我去看看。”
長安的不爭氣的紈絝多了去了,但是最最不爭氣的,也就是那麼幾個,左驚,實在是在他預料中的名單之內。
紀曉光他在宮門外跪了那麼多天,身體要想完全恢復,不知道得多少時間,他雖然完全可以自己站起身來,但是大概是出於一種上位者的心理,他還是每每都需要別人扶起,畢竟不如此的話,他就不是京兆尹大人了。
他帶著滿心的煩躁、憤慨以及難以置信,被自己的親信攙扶著,越過後院的門,緩緩來到大堂。
在他看到府衙裡面的情景的那一瞬間,臉部的肌肉就抽搐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