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獨沉吟了一下,隨後道:“殿下,的確是的,只不過我在當時並不知道計將軍他過來調集三百鐵騎究竟是要執行什麼任務,這一點之上,我不能夠作證明。”
王獨的心理很矛盾,在和一切都已經理清楚的白從雲交流之後,他已經無奈並且略微有些精神恍惚地接受了一些觀點甚至可以說是事實,可是在現在讓他證明的時候,出於一種不太願意承認的心理,所以他要加最後一句話,即是他不能夠證明那三百鐵騎是去幫助接受殺死蘇印之命令的管闊的,儘管這一點小心思在強勢的李顯嶽面前,顯得有些頹然無力。
李顯嶽卻不在乎,他微微一笑道:“沒關係,這樣就足夠了,你坐下吧,今天是宴席,放鬆一點,不要看起來精神萎靡。”
王獨訕訕地笑了一下,他知道,李顯嶽也同樣知道,他今天不是精神萎靡,而是覺得發生的好多事情都不太真實了一點,像是夢境一般,而且是一個荒誕的夢。
“計光,尛思淼,劉權欣,你們在這裡的七八個人,是不是願意站出來當著這麼多表示質疑的人的面,證明管闊殺死蘇印之實?”李顯嶽的聲音瞬間變得高亢,把胡想聯翩的許多人的腦子弄得清醒了許多。
在宴席之上發生這一幕,而且他堂堂北疆軍統帥,晉王殿下李顯嶽已經確定了的事實,居然還需要程式如此繁瑣的“證明”,這真的是有點可笑,可是擺在管闊這麼一個人物,還有管闊殺死蘇印這麼一件事情之上,這真的是很有必要的一段程式,唯有如此,才能夠打消所有人不切實際的疑慮。
計光昂首挺胸,往前踏出一步,面對著這麼多人逐漸開始氤氳起敵意的目光,毫不畏懼:“是的,我們親眼所見,我們可以證明,管闊手裡的秦殺,染上了蘇印的血。”
說完,他轉身,往後邁出一步,回到原地,再轉身,正對著大帳之內的那麼多人。
姬如是一臉笑嘻嘻的,歪了歪秀首,小聲道:“嘻嘻,忽然覺得,這個傢伙好帥啊,比那個叫什麼薛昭的都要帥不少。”
她說得對,計光本來就不醜,英氣逼人,在此時此刻,更是有著一種坦蕩蕩光明磊落的味道,頗有幾分李顯嶽的雄風。
又是一名親衛往前踏出一步,頻率、腳步,都和計光如出一轍:“我也可以證明,管闊殺死了蘇印,我親眼所見,絕無虛假。”
“對於一名殺死蘇印的英雄,不論他是誰、他長什麼模樣、他來自哪裡,我都沒有什麼好說的。”第三名親衛劉權欣如是道。
“我是這樣看見的,不管你們信不信,反正我自己是隻能選擇相信,除非我一直都是在夢中。”
……
一名又一名當日經歷過那一切的李顯嶽的親衛們義無反顧地站出來,為管闊作證明,將一切都推上了不可置疑的道路。
在宴席之上的將領們都是南征北戰,為北唐立下汗馬功勞的良將,而作為晉王李顯嶽的親衛,他們的功勞以及人品也同樣是毋庸置疑,在這樣的情況之下,他們同時站出來為管闊作證,這樣強大的氣場,沒有人可以撼動。
這是一種陣容。
面對這麼多人的質疑,那種陣容就這樣壓過來,碾碎他們。
周圍都噤聲了,事情到了這等地步,就算再有人負隅頑抗,也已經沒有了多大的意義。
那名因為不願意看到自己敬愛的珍威將軍的佩刀秦殺跑到管闊手裡,從而挑釁管闊,卻反過來被管闊“挑釁”的年輕將領臉上露出一絲痛苦之色,當不願意承認的事情最終變為事實,這的確是再痛苦不過了。
露出苦澀、痛苦神情的絕對不僅僅是他一個,當李顯嶽以及他的親衛們以難以辯駁的姿態告訴他們這一切的時候,如同王獨所想的一樣,就算王獨再想方設法阻止這一切成為事實,那也是很無力的,畢竟那就是事實。
那名老將閉了閉眼睛,嘆了一口氣,恍惚間似乎蒼老了許多,誰也不知道為什麼,當一切都確定下來的時候,他全身的力氣都彷彿用光了。
和他完全相反的是冠英將軍,這一位德高望重的兩朝元老,在瞬間便似乎爆發出了盎然的生機,整個人神采奕奕起來,他的眸光中彷彿湧動著金水,閃爍著某種很奇特的力量。
他和管清和鬥了那麼多年,都沒能夠拿對方怎麼樣,最終,管清和還是以許多人都難以置信的方式慘淡收場了,他的心只有安逸了幾個月,直到今天。
管老賊果然是虎父無犬子,我和管家的戰爭,看來遠沒有結束,去了老的,來了小的,這真是人生的又一大考驗……他在心中默默道。
在這裡,比較平靜的或許只有姬如是、金安、範饒三個南吳人,還有白從雲以及薛昭,前四個都對這一事實已經有所猜測,只有薛昭的平靜,充斥著某種難以言喻的色彩。
別人不是薛昭,自然難以體會得到薛昭的內心世界,在那一夜,他是一把劍,握劍的手,在秦王李擇南手裡,但是總的來說,管闊總算是他的敵人,管闊的強大,理應讓他察覺到不安心,可是他卻並沒有,那就說明他比起別人眼中的薛昭,更加強大。
他不認為管闊可以威脅到自己,一生一世都會是這樣。
“我剛才說過,犯了錯誤的,殺,為國立功的,賞!”李顯嶽的聲音高亢,隨後把目光看向管闊,問道:“管闊,你自己說說看,你想要得到什麼賞賜?”
管闊迎接著他的目光,沉默了一下,那種沉默和大帳內的沉默混雜在一起,有那麼一種壓抑的味道。
“殿下,”他道,“我想了想,人們所想要的東西,都必定是會對自己有意義的,而好多有意義的東西都是遙不可及的,至於能夠讓殿下您拿出來,並且我覺得有意義的東西,暫時我覺得還沒有,要不,什麼時候,等我想好了,再和您說吧。”
李顯嶽笑了笑,道:“我忽然覺得,有兩樣東西很適合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