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遠將軍白從雲和鎮武將軍王獨在進入大帳的時候就已經對那個人的出現表示好奇了,但是最終因為姬如是的那麼一句話,沒有能夠知道對方的身份,而今忽然看見了那麼一件古怪的事情發生在那個人的身上,不禁有點詫異。
薛昭的位子就在那邊,以他的步子,只用了七八步。
七八步之後,他轉身,進入座位,再轉身。
他看到了那個盯著自己看、第四個還沒有坐下來的年輕人。
他的眼睛一直都平視前方,於是他也就會難以抑制地望見前方的許多東西。
比如說這一個並不熟悉,他也幾乎快要忘記的人物。
在很多人看來,那是一個不應該還存在於世界上的人物,可是他偏偏還存在著。
他根本不可能成為有資格被邀請到這一場宴席的人物,可是他偏偏來了。
他也偏偏就撞上了薛昭,還坐在了薛昭的對面。
人世間每一次相遇,都是久別重逢。
緣分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和親人、和愛人、也和對手。
薛昭昂起了首,眼簾微微向下。
他的眼中隱藏著別人誰也看不見的波瀾,他今日看到了像是小仙女一般的南吳小公主殿下,也沒有任何的表示,但是直到現在,他眼中,才出現了稍許的不平靜。
這並不能夠說他被感動也有些傾慕,只是那個人和他共同經歷的那一夜,也是他無法忘懷的。
在那一夜之前,他並沒有想象過自己成功扳倒管清和之後的情景,所以即使是高傲如他,也有一種夢幻般的感覺。
由此,他的不平靜並不能夠算是面對那個人,而應該是面對管清和、面對那一夜。
只是管闊真的還沒有死,並且被邀請到了這一場宴席之上。
他緩緩開口,隨後聲音中正平和道:“管闊。”
營帳內,霎時間,一片寂靜。
……
……
地上的人影在晃動。
但是人並沒有晃動。
那是火光在晃動。
關外的冬天有點冷,於是哪怕是在這樣的大帳之內,還是有著一股股若有若無的風吹進來,人們感覺不到它的飄動,卻感覺得到它的寒意。
靜,一片靜,人影晃動,人卻不動。
管闊站在那裡,望著薛昭,眼中的神情很複雜,但是他能夠確定,其中一定有千刀萬剮的威力。
薛昭站在那裡,眼裡隱藏著的波瀾消失,依舊是一片平靜,但是他的確是在俯視著對面的那一名昔日中書令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