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闊聽到了那個聲音,這裡剩下的所有囚徒,還有押送將士們都聽到了這個聲音。
他的心跳得很快,他看到,昏黃的光亮與黑色的陰影之中,鐵山無的臉上再次出現了那副招牌的笑容,露出一口白牙。
他看向鐵山無的神情,發生了很多的變化,不知道哪一個才是最最應該的。
過猴最後的吶喊聲,已經讓他確定,這一切,確實是鐵山無干的。
他一直以為鐵山無和虎胡,還有過猴是一夥的,今晚會逃走,可是現在看來,如果不是鐵山無,那些人逃走的可能性會大很多。
他在腦中迅速地把一切都過濾了一遍,結果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這其中的一切。
他對發配邊疆的抵制情緒在所有人中應該算是低的,但是即便是這樣,拋開對逃跑之後報應的顧慮,他還是會很嚮往離開囚車,避開去邊疆充軍的道路,那麼,鐵山無呢,他在想什麼?
鐵山無非但不自己跟著別人逃跑,反而動了什麼動作,讓那些人也功敗垂成。
他的腦子,有些亂。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懷裡,那裡依舊硬邦邦的。
做那個動作成為了他每天的習慣性,大概是他知道,這已經是自己和父母,和管家,和長安僅有的聯絡了,每當想念或者遇到難以接受的事情的時候,摸一下,就會有所安慰。
但是,有那麼一種不可言說的另外感覺,已經徐徐誕生。
自從看到虎胡和過猴的動作,還有那些混亂的刀兵的時候。
他再一次想到了駝背老金的身法,還有父親挺拔的身姿。
他迫切地想要讀懂那枚竹簡上到底寫了什麼,然後學會它們,然而,那上面,他一個字都不認得,同時也沒有機會去多看。
他把思緒緩緩拉回,看到了鐵山無的目光。
他張了張口,想要說點什麼,卻沒有說出來。
荒野之中,雜草被踐踏,倒得東倒西歪,幾名全身盔甲計程車兵出現了身形。
藉著雪白的月光,可以看到,他們的身上,是斑駁的血跡。
“砰!”
“砰!”
“砰!”
……
他們陸陸續續朝著古道上扔出了什麼東西,砸在地上,讓人發寒。
其中一個滾落到了管闊的囚車底下,那是一張慘白的死人臉,就這樣毫無血色地直勾勾地看著管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