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裡靜的可怕。
高正南和閔姊玉讓閔謙穿上亞斯的衣服,親自把他送出門,閔姊玉還囑咐他去新房子睡覺,睡醒再回來。
這麼晚,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很久都沒有人真正的跟他說說話了。
前一天剛結束完工作從紐約飛十幾個小時回北京,再飛回Y城直奔奧體中心生日會現場,所有的休息時間都在飛機上。上飛機天是黑的,下飛機天還是黑的,整個人都睡死過去了,連飯都沒時間吃,這會兒肚子~餓了。
餓了……
記得有一次,天也挺冷的。一開始是林熙和柯烊說想去看某電影的首映,結果他們六個人看完電影,把蘇媚送回家已經凌晨三點多了。快到家的時候靜雅說肚子餓,林熙就說回去給她做番茄蛋炒飯,讓閔謙回家給他們摘兩個還沒完全熟的番茄,然後閔謙也說要吃,最後他們在後院翻了四五個番茄一起去林熙家蹭飯。
小時候老爸沒空管他,會從菜市場帶回一些不容易壞掉,又比較好做的菜。番茄炒蛋是老爸教會他做的第一道菜。但是老爸每次都是從菜市場帶回來那種還不是很熟的番茄,他說不容易壞掉,買一次可以吃很久。但是沒熟的番茄汁液不夠多,炒雞蛋都不入味,不好吃。
後來他又學會了蛋炒飯,有一天他切好番茄卻習慣性做出一碗蛋炒飯。於是他把切好的番茄丟進去一炒,結果發現味道還不錯。他嘗試過幾次,還總結出了經驗,買回家放了多少天以後的番茄再拿來炒飯不好吃,放了多少天的番茄拿來炒飯最好吃。
但是他沒想到,他小時候總結出來的經驗,林熙也知道,而且沒有透過任何人的口訴,知道現在他都還會在想:那大概就是兩個人天生具有的默契吧。
亞斯想著,臉上的陰鬱逐漸散去。
樓下的院子裡還種著番茄,應該可以找到兩個炒上一碗飯。
心動不如行動。
“那個那麼紅你怎麼不摘?”林熙問。
他們偷偷去院子找番茄的時候,兩個人同時看上了一個黃色的番茄,而旁邊就有一個熟透了的。
“你怎麼不摘紅的?”他反問。
“紅的炒飯不好吃。”她笑著答。
“我也覺得。”他倆相視一笑。
往事的一幕幕又開始出現在腦海裡。還記得那還是他們不清不楚地分開後第一次看電影,那天也是他第一天走進他們家,第一次嚐到她做的飯。
從他知道林熙跟秦慕楓在一起以後就不敢再去觸及太多一起有過的記憶。那些他們有關的記憶就像是火線衝擊,人拿著的導電環經過每一個環環轉轉,一不小心的觸及,被電以後只有痛,卻沒有了傷疤。
亞斯拿著黃色的番茄不知不覺走到林熙以前住的小區門口。
反正都出來了又睡不著,不如進去逛逛。這是他給自己找來的藉口。
就算記憶是痛,偶爾痛一痛又怎樣,不繼續痛著我怕我真的像你一樣,忘了我們曾經愛過,而我到現在都還在愛著你,一直堅持著許給你的諾言。
所謂走走也不過是想看看她曾生活過的地方,至少那裡還能感受到一點點她的氣息。他逛到了林熙家那棟樓樓下。他不知道那棟房子轉賣出去了沒有,抬頭一看,那麼晚了竟然還亮著燈。
他看到陽臺上有個人影,他站在樓下一直看著那個人影。
亞斯拿出手機,輸了一條訊息,然後在收件人的位置打上了號碼。那個號碼是柯烊給他的,他沒有存,可是看一眼就記下了呢。
林熙看到樓下那個裹著一身黑衣的男人,跟在PUB遇見的他那麼像。一滴眼淚便掉了下來。
有的人不見不想不觸及,你會以為有沒有他其實都無所謂,但那個人,一旦看上一眼你的視線就不想離開;一旦思緒裡稍稍出現一點他的影子,你的腦子裡就翻湧出全部的回憶;一旦回憶被觸及,你就會再次陷進那個遊不出的漩渦裡,一次又一次地沉溺。
“秦慕楓不在麼?”亞斯進門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客廳、廚房的各個角落審視了一遍。
“哈?”林熙的心緒不線上,壓根沒聽清他講什麼。
“沒什麼。”亞斯遞給林熙一個番茄,說。
“我家裡什麼都沒有,你給我番茄生吃麼?”林熙看著番茄笑了,既開心又苦澀。有些記憶,他沒忘,她有怎麼會忘。
什麼都沒有?亞斯還覺得奇怪,然後就看著林熙進到屋裡不是脫鞋,是在換厚長靴?
林熙看到亞斯的疑惑,解釋道:“我沒住這裡,所以家裡什麼都沒有,你先在家裡坐會兒,我去門口的24小時便利店看看有什麼吃的。你要吃什麼你就說,反正不一定有,你要是想吃點更高階的,那就請你回去了。”
“你沒住這裡大晚上你怎麼在這?跟秦慕楓吵架被攆出來了?”亞斯笑著調侃,卻時刻注意著林熙的表情。
“你信不信我現在把你攆出去!”林熙瞪了亞斯一眼,瞬間感覺剛剛的所有美好都破滅了,“姐姐我好得很,感情甜甜蜜蜜,事業順風順水,姐就是因為今晚看見你心情鬱悶才想回來吹吹冷風,管那麼寬,你怎麼不去管太平洋?”
“我倒是想管,不讓啊。”亞斯賤賤地笑,俯身湊近林熙的臉,“你說你看見我鬱悶啊?可是我總覺得你是太久不見我,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