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屋內的宮婢們都下去後,章公公連忙湊上前去,“皇后娘娘,您上次安排奴才查的事情,有眉目了。”說著,他從胸口內袋裡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封密信。
原本用過晚膳後的乏困,在看到這張單薄的信紙之後睏意全無,拿到手中展開細看。
“竟然是他……”皇后將信紙捏成一團,那染了蔻丹的指甲穿破信紙,死死地嵌入掌心的肉裡,“那孽障果然還活著!”
“皇后娘娘,您仔細傷了鳳體啊。”章公公事先並沒有看這封信的內容,然而能使皇后向來雍容冷傲的面容驟然失色的,除了當初坤儀宮的那位主子了。
“當年本宮的懷疑果然沒錯,那賤人的兒子還活著……”葉陽皇后身形向後一頓,失神地念道。
章公公連忙上前扶穩皇后,讓她靠穩了軟墊,隨後又拿過她手中的那封信置於燭火之上燃盡。
“娘娘,到底還是奴才當年疏忽了,請皇后娘娘治罪。”當初冷宮著火,淑貴妃和大皇子的遺體均被發現於廢墟之中,當時皇后心有疑慮,便是手下的章公公親自去核查的,經他確認,遺體也確實是淑貴妃母子的。
萬萬沒有想到過了這麼多年,大皇子莫衍不僅沒有死,如今還回到東昭來了。
“罷了罷了,是那賤人心思縝密、手段詭秘,才連你都被矇在鼓裡。”葉陽皇后自是生氣的,可她知道事到如今,怪罪章公公也於事無補,何況此事不能讓太多人經手,她眼下用到章公公的時候還多著,倒不如讓他將功折罪,“起來吧。”
事關淑貴妃,這是葉陽皇后最痛恨之人,也是她最不願回首之過往,章公公本以為自己這次難逃重責,卻沒想到葉陽皇后竟連責備都沒有,自是感激涕零:“娘娘,多虧您心細如髮,又對咱們聖上的一言一行了若指掌,如今既然已經知道那人還活著,咱們便可儘早動手。”
葉陽皇后的心此刻也已平復不少,她眯起眼睛冷然道:“當初沒有除掉的‘根’,這一次本宮絕不會再放過!”
念柏駕著馬車到了灃城近郊,卻沒有立即進城,而是來到城南的一處莊子。
馬車停穩,念柏將車簾掀起,“公主,咱們到了。”
三人一同穿過莊子前院,來到正廳門前,“公主,就是這裡了。”
慕雲漪看了看念柏,獨自走上前去推開了門。
此時屋內傳來一干啞的聲音:“你終於來了。”
慕雲漪循聲望去,見一身影坐於桌前,聽起來,他已經等了自己很久了。
沒有顧及再多,慕雲漪獨自邁入門去,而念柏和落霜則知分寸地守在了門口。
進屋之後,慕雲漪先是掃視四周,是再簡樸不過的農莊屋子,並無什麼特殊之處,於是她徑直靠近那名男子。
此刻,男子也抬起了頭,是一名發須灰白的中年男子,黝黑的肌膚上有著數道細長的疤痕,看起來並不算猙獰,卻帶著些許滄桑之感。那一雙輪廓極深的眼睛透著十足的失意與頹喪,但還是被慕雲漪看出一絲習武之人的銳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