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漪漪,你感覺如何了?”孟漓拉過慕雲漪的手臂為她診脈。
慕雲漪見孟漓這般顧左右而言他,推開他的手高聲道:“告訴我,慕修在哪裡?”說罷上氣不接下氣地喘了起來。
“慕修他……”
這時容月推門進來道:“慕修的遺體已經入棺……”
孟漓和碧瀅大驚,連忙對容月使眼色,然而為時已晚。
“你說什麼?”慕雲漪盯著容月,目光如同泥潭的死水。
“小漪你醒了……”容月愣著不知該如何作答。
慕雲漪翻身下床,腿下一軟跪在了地上,“誰說他死了,誰准許他入棺了?!”
“小漪漪,你腿上還有傷不能亂動!”孟漓和碧瀅攙扶起慕雲漪。
慕雲漪卻一把推開他們,“走開!我要去見他!”
“好好,我陪你去。”容月撐起了油傘緊跟上慕雲漪。
慕修非順親王府的主家之人,原本是不可在王府中大辦喪事的,但即便如此,王妃仍是在側廳為他設了靈堂。
容月同慕雲漪來到靈堂外停住了腳步,她沒有進去,對裡面的家僕們遞了個眼色示意他們退下。
慕雲漪獨自跌跌撞撞地走進去,棺材還未蓋上,她來到棺材的首端,雙手顫抖的揭開了蓋在遺體上的殮布,然後再一次看到了那已經認不出來的“慕修”的面龐,此刻的她卻是出奇的平靜。
靈堂外,碧瀅也趕了過來,悄悄看著裡面的慕雲漪,她憂心地攥緊了帕子道:“容姑娘,主子自己在裡面會不會有事啊。”
容月拍了拍碧瀅的背,“讓她與慕修最後說說話罷。”
傍晚,大雨終於有了停歇之勢,夕陽西下,只留最後一絲餘輝將萬物染得通紅,似是欲拼命證明一切陰霾終將過去。
然而,慕雲漪的心卻在這金色的塵埃中愈跌愈重,因為她清楚的知曉,再如何美麗的嫣紅終究是殘陽,遲早會跌入山下,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黑暗。
慕雲漪覆身趴在棺材上,閉上雙眼,湊在“慕修”的耳邊說:“是你自己說的,要永遠守著我、護著我,如今怎麼就食言了呢?”
就這樣,慕雲漪在靈堂之中守著慕修,日夜不休、滴水未進。直至兩日後,出殯下葬,她又在慕修的墓前陪了“他”整夜,很久很久以後,慕雲漪仍然清晰地記得那一夜灑在慕修碑上的月光,冰冷如霜。
王妃見慕雲漪這般實在是心疼的沒辦法,只得讓容月將她打昏,這才帶回了王府裡。
碧瀅等人輪流守在慕雲漪的門外,次日午後,房裡才有了些許動靜。
容月悄悄開啟了房門走進去,將裡間緊閉的帳簾掀開,只見慕雲漪蜷縮在床上的一角。
與慕雲漪相識這麼多年,容月從未見到她這般無助、脆弱,容月不住地心疼,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然而在碰觸的一剎那,慕雲漪的身子敏感地一顫,觸電般地縮回了冰涼的手。
容月沒有繼續動作,只是坐在了窗邊,無言地守著她。
如此靜默了不知多久,慕雲漪終於開了口:“他會孤單嗎,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