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陽山上,天剛矇矇亮,芸姜便扛著鋤頭出發往後山的培植園了。
以往的大部分時間,她都是和陳然一起出發的。
但是這幾天陳然帶著歸一五虎出去辦事去了,她只能一個人去照看那些卑荔。
距離種下的第一批卑荔,已經有兩個多月的時間了。現在正是成熟的關鍵時期,半點也馬虎不得。
所以芸姜每天都要過去照顧,常言道行百里者半九十。現在天氣漸漸轉涼,她可不想因為某一天清晨的一個尋常的霜降,便將他們這些天來的辛苦全部抹殺。
在經過門派內的藏書閣和大校場的時候,時不時都會碰到歸一派的弟子。
每個弟子見到芸姜的時候,都會停步讓路,面露恭敬之色。有些膽子大得還會叫一聲芸姜姑娘,然後向她行長輩禮。
蓋因芸姜和陳然的關係走得實在是太近了,大家都知道這芸姜明面上是陳然的貼身女僕,實際上很可能有一天會突然變成掌門夫人。
髒活粗活芸姜也從來不用幹,當然,伺候陳然生活這種事情還是需要芸姜親力親為的。而陳然也早已習慣了芸姜的照顧。
除了陳然以外,誰也不敢對芸姜有一絲的得罪,而那些女弟子們還經常時不時的巴結芸姜。而芸姜也把她們當做朋友看待,在照顧陳然之餘和這些女弟子聊聊天拉拉家常,倒也輕鬆自在。
她從小便為奴為僕,何從有過這種待遇?這些天來在山上的生活是她活到現在最開心的時刻,常常做夢都會笑醒。
在路過歸一派公廚的時候,芸姜正看見司空平從裡面出來。
他現在早已換上由蘇不卿為他量身定做的兩幅義肢,他小腿被截斷,大腿和膝蓋尚在,有了義肢之後,行走甚至小跑都和常人無異。當然,打鬥的時候就要大打折扣了。
看到芸姜到來,即便是大弟子司空平,也要側身行禮,以示尊敬。
芸姜向來沒有把這個大鬍子當做弟子看,也斂衽為禮,問道:「司空大哥,公子走了好多天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你知道嗎?」
司空平笑道:「芸姜姑娘切勿心急,掌門只是下山剿匪去了,可能這兩天就要回來了。」
聽到剿匪兩字,芸姜明白陳然又要去打架殺人了,臉上頓時露出擔憂的神情。
司空平察言觀色,安慰了芸姜兩句,便躬身告退。
芸姜繼續走向後山,心中卻在思索,平日山寨裡事情繁多,外面時不時會出現各種敵人。眼看著主人每天不停地忙碌,但是自己卻幫不上任何忙。
自己所能做的,也只是將這個培植園侍弄好,能讓公子誇自己一句勤勞能幹,便心滿意足了。
很快,芸姜便走到了半山腰。
培植園中,已經有女弟子將水車中的水引入了渠中,渠口用泥巴封住。由於這些卑荔的培植方式十分特別,又是種在石縫之中。加水多了,會將石縫中的泥土衝散,加水少了又起不到作用。
….
因此澆水和施肥一直都是芸姜負責,弟子們不敢越俎代庖。
此時芸姜看到這些弟子們甚是勤勉,前期工作做得也是十分到位,忙對他們開口稱謝。
那些女弟子平常和芸姜相處慣了,對她拍馬屁道:「芸姜姑娘,您今日頭上的這朵簪花,跟峰頂掛著的那個朝霞好配啊。」
芸姜聽到此話,也往峰頂看去。此時的雲層呈現魚鱗狀,層層疊疊的,像是被烈焰點燃一般通紅,確實和自己頭上這根簪子的顏色很像。
她撫摸了一下頭頂上的簪子,心想若是陳然此刻跟自己在一起看那峰頂的朝霞便好了。他會不會也會注意到自己頭上的這根簪子?
想
到這裡,芸姜的臉頰微微有些泛紅。她卸下肩膀上的鋤頭,然後挽起褲腿和袖子,用鋤頭將渠口的那些泥巴撥開,任由水流緩緩熘入培植園中。
在水流熘入的過程中,芸姜時不時的翻起泥土,調整著水流的大小和方向。
很快,芸姜白皙的小腿上便沾滿了泥點,看起來如同剛出淤泥的藕段一般。
水越往後流,芸姜的注意力便越集中。後面是芸姜和陳然種植的第一批卑荔,此刻已經快要成熟。
這種植物十分嬌氣,越到成熟的時候,越不能馬虎。前幾天陳然和芸姜便因為澆水過多而淹死了好幾株卑荔。陳然倒是無所謂,卻害得芸姜心疼了好幾天。
芸姜跟著壟間行進的水流緩慢進入培植園的後園。到這裡那些女弟子便不能幫忙了,只有芸姜和陳然能進。
當她走進後園深處時,突然有一種神清氣爽的感覺。
似乎空氣中瀰漫著一種不一樣的氣體。
而當她看到那些在石頭縫中蓬勃生長的卑荔時,突然便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