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營帳路上,莫小蝶想起了福王妃看著她時那讓她在意的眼神,忍不住沉吟著問:“你跟福王妃熟悉麼?”
蕭楚睿微微挑眉,道:“福王妃雖說是我舅母,但福王是個不理俗事、清高自適之人,福王妃嫁過去後,和福王一起深入簡出,鮮少參與皇家活動。
三年前福王因病去世後,她更是每日吃齋唸佛,便是逢年過節也甚少出來走動了,我自是與她不熟。”
莫小蝶一愣,眉頭微皺,“那她這次怎麼……”
蕭楚睿知曉她想問什麼,“畢竟是太后生辰,她身為兒媳,無論如何也不好缺席。”他緩下腳步,一雙細長的眸子微垂,看著她,問:“怎的突然對福王妃如此感興趣?”
他知道莫小蝶不是那種斤斤計較之人,便連柔福方才那般無理取鬧,弄了她一身傷痕,她也能一笑置之,倒是他無法像她一般寬宏大度,福王妃方才對她的態度明顯含搶夾棒,但他不認為這點小事會讓她耿耿於懷。
莫小蝶不知道如何跟他說自己心裡那股奇異的感受,靜默了一瞬,道:“我總覺得,她對我有意見。”她知曉這樣說蕭楚睿不會相信,慢慢揚起一個笑,道:“畢竟是你的家人,我想努力跟他們搞好關係。”
他們從相識到相知再到相戀,雖然時間不長,卻似乎已經認識了很久,他自是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輕易騙不了他。
除了一件事——她其實不是真正的魏子宜。
他也許隱約有所察覺,但到底不會往太驚世駭俗的方向去想,而她也還沒想好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他,其實想想也不需要說,畢竟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她如今便是魏子宜,以後也會以魏子宜的身份生活下去。
所以她也無法直接問他,以前的魏子宜是不是曾經哪裡得罪了福王妃。
蕭楚睿看著她,眼眸微動,低低一笑,“你不必太放在心上,福王妃對誰都是差不多的態度,不是隻針對你。”
莫小蝶一愣,直覺他話中有話,不由得抬眸瞅著他。
蕭楚睿想了想,帶著她走了一條較為僻靜的小路,低聲道:“福王妃因為皇后娘娘的事,一直心有怨言。當初官家認識皇后娘娘時,皇后娘娘不知道他是官家,只當他是普通的世家郎君,直到兩人相知相許,官家才向她表明了身份。”
莫小蝶卻是沒想到杜皇后和官家之間還有這樣的風花雪月,不禁微微訝異地看著他。
都說杜皇后當初是個個性很強的娘子,她初初及笄,求娶的人便快要踏破杜家的門檻了,當年的杜右相左挑右挑,誰都沒想到,杜家這位名滿大夏的娘子最後會入宮當了後宮之主。
大夏奇女子這個名號下來後,莫小蝶出於好奇和一種奇妙的命運相連感,特意去了解了一下這位杜皇后。
說實話,她是有些替她惋惜的,皇后之位自然尊貴無雙,但那樣一個活得恣意鮮活的女子,從此卻被困在了紫禁城那高高的城牆之後,與無數女人共爭一個男人的心,最後卻也只是落得一個紅顏未老恩先斷,斜倚薰籠坐到明的結局。
但她瞭解到的,自沒有蕭楚睿說的細緻。
畢竟是長輩間的事情,蕭楚睿在旁的事情上再灑脫不羈,說起長輩的事情還是帶了絲謹慎,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意道:“據說最開始皇后娘娘知道了一直和自己一起的郎君是官家後,很是抗拒,只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她還是入了宮。
曾有一段時間,官家為了她,對旁的女子再沒投去一個正眼,甚至不顧朝廷上下的反對,強硬地停了選秀之事。
那時候的皇后娘娘在宮中,是獨寵,旁的妃嬪便仿若擺設,朝廷很多大臣斥責皇后娘娘蠱惑聖心,還發動天下的儒生上書官家,請求他重開選秀,臨幸其他妃子。
太后還曾因此絕食,逼官家放棄獨寵皇后娘娘的念頭。”
莫小蝶的心微微一震,不自覺地停下了腳步,她沒想到,旁人口中輕描淡寫的獨寵背後,是那樣的艱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