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嫿昨兒睡的晚,一早客棧樓下便是嘈雜的說話聲,擾人清夢,她犯困不已的出了房門。
女娘眼兒含著水霧,捂住嘴淺淺的打了個哈氣。
她倚在欄杆處,就見一樓堂間坐著的小胖子。
女娘的意識再慢慢回籠。
豐州新上任知府。膝下唯一獨子,算著小她歲餘。
即便不願承認,大祁的律法便是向男子傾倒的,從不會對女娘生出半點偏頗。
如今的繡坊,沈瞿掌管是名正言順,她若直接搶了,反倒成了不正統。
可這繡坊就不該姓沈。
汪續確然可以……
身後傳來咯吱的開門聲,昨夜去隔壁歇下的崔韞緩步而出。獨處時那勾人魂魄的郎君,此刻高不可攀如皎間月,面色冷峻。
“去用早膳,用了早些上路。”
沈嫿再無昨日的渾身帶刺,她應一聲。下樓梯前腳步忽而一頓,轉頭去看身後的人。
“你那話說的,讓我覺得。”
她努力整理了一下思緒。
“是吃飽了就送我上西天。”
崔韞:……
甫一下樓。
坐了靠窗的位置。沈嫿沒什麼胃口,尤其見成媽媽端著藥過來。
崔韞正低頭看著衡州的輿圖。
女娘嫌燙,她捏著勺子攪動藥汁,趁崔韞不注意,舀了一大勺就往窗外倒。動作快的出奇。
成媽媽在一旁欲言又止。
沈嫿得逞後眼兒彎彎。
頭上卻是一痛,對面崔韞捲起輿圖,生生敲打過來。
“絨姐兒喝藥都比你老實。”
沈嫿駁:“她的藥定然沒我的苦。”
“你也莫太高看她了,她是有人看管著,知道這藥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若是沒人看著,伱且看她會如何?”
崔韞面上做恍然之狀。
“所以,你是不服管教?”
手上一空,藥碗被人取走,他就著勺子嚐了點味。男子微微一頓,苦澀足以讓人扭曲。
他卻面不改色。
崔韞喝了茶,這才溫聲道:“倒是難為你吃著。”
沈嫿若有所思。
“好人做到底,你不如都給我喝了?”
“左右是補身子的藥。”
藍衣小胖子正一眼不眨的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