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徐徐,拂動衣襬。
周遭,只留著兩人。
女娘的虛偽笑容,險些維持不住。
她沉默的緩了許久。
而後,仍舊將洗白的手落在小腹處,自顧自道:“再過幾個月,身子重了,往前的衣裳也都沒法穿了,得早早安排繡娘,重新再縫製。”
她演技這次是難得的精湛:“在梨園時,我從幾個嬸嬸那邊討教了不少心得。正巧也該用上了。”
“穩婆得早些找。幼童身子嬌嫩個,穿的衣裳鞋子,戴的帽子洋洋都得精細。”
“我如此盡心,侯爺當父親也該如此。”
崔韞明白了。
沈嫿是提前就知道了這件事,這才跑來睢院。偏偏他如實相告,將特地來興師問罪的女娘打了個措不及防。
她來前,早就做足了一日兩日三日沒消氣前一直折騰他的準備。
眼下事情攤開,女娘也準備閉著眼,繼續一日兩日三日讓他吃上教訓。
左右,她得解氣。
若不然這事是過不去了。
貓兒炸毛了,崔韞只能是配合。
他倒是雲淡風輕,接的尋不出破綻:“嗯,回頭我著手取名一事。”
然後,就見女娘覷他一眼,作模作樣的問。
“對了,適才侯爺屏退了人,是要準備同我說何事?”
崔韞:……
沈嫿拿捏的嗓音:“風大,愣是沒聽清呢。”
崔韞眉心跳了跳。總算嚐到了自作孽不可活的滋味。
他忍了忍:“你——”
沈嫿無辜:“怎麼了嗎?”
崔韞闔眼,在官場上游刃有餘的對付那些陰險狡詐之輩都不曾這般疲乏:“……還喝茶嗎?”
沈嫿搖搖頭,遠遠的瞧見倚翠提著煎好藥過來,是沈嫿這次回來倪康又重新根據脈象和情況重新調整的藥方。
藥汁極苦。便是她常年喝藥都受不住。
正想著,喉嚨處都在痛苦叫囂。沈嫿精緻的鵝蛋小臉跟著扭曲。
崔韞朝遠處淡淡的頷了頷首,很快,影衛放行。
倚翠走近,朝崔韞請了安後苦口婆心的勸:“娘子,晌午的藥您偷偷給倒了,這可不成。該喝的還得喝,喝了身子才會好。”
崔韞眉梢一動,他淡淡吩咐:“將藥給我。”
倚翠連忙奉上。
那鑽心的苦,光是聞,沈嫿的五臟六腑就不大好了。
只聽藥勺撞擊碗壁,發出清脆的聲響,崔韞動作嫻熟,舀了一勺送至沈嫿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