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陵侯府主院書房。
崔老太爺不慎失手打翻了茶盞。
他明明慌得不成,可作為一家之主只能佯裝鎮定。
崔太夫人捂著嘴在哭:「戰場上刀劍無眼,也不知他們父子如何了。」
「哭什麼,我崔家兒郎自能全身而退。」
崔太夫人斥:「你說的輕巧!你每次說的都輕巧!」
「三年前,崔暘身負重傷,險些沒緩過來,你可知這些年你兒子身上有多少道疤痕?他不是神!」
「再說柏哥兒才多大?他才成家不久!」
她激動的不行:「明明我們崔家有一個不要命的將軍已然夠了!」
兒媳崔宣氏同崔暘聚少離多不說,長孫崔柏卻又子承父業。外人都說崔家兒郎善戰,如何風光云云,可其中苦楚只有自家人知曉。
父子每每出征,她就整宿整宿的掛念!
崔老太爺擰眉,呵斥:「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婦人之見。」
就是這時,崔韞從外大步入內。他說。
「祖父,我要去善城。」
原先一直沉默不語,神色恍惚的崔宣氏倏然起身,她死死拉住崔韞。
「你不能去!」
「阿孃。」
「我說了,你不能去!」
崔宣氏一改往日的溫婉:「你若還想讓我安生,就給我老實在盛京待著,哪兒都不準去。」
她字字泣血:「我這幾日總是夢魘。」
崔韞死死抿著唇:「金小將軍去了,謝珣也去了,兒子為何不能?」
崔老太爺:「住嘴!」
他起身,去看牆上的字畫。背對著眾人。
「這天還沒塌呢!崔暘崔柏多有能耐,旁人不知你們焉能不知?支援的隊伍已派出,離善城最近的幾座城池自也早早派兵過去,他們定能平安歸來,莫讓府上先亂了陣腳。尤其得先瞞著柏哥兒媳婦。她有身孕在身,斷不能憂心而受了刺激。」
他安撫:「這八百里加急的訊息,也定得說的嚴峻些,如此宮裡才會早早定奪,不敢耽擱行程。」
等幾人深一步淺一步的離去後,崔老太爺挺直的背卻彎了幾分。他去斟茶,手卻抖的不慎打翻了茶盞。
崔老太爺沉重的閉了閉眼。
「是啊,一個將軍就夠了。」
熬的過去,人若平安歸來是萬幸,若不能,崔家就剩維楨這一個獨苗了。
絕不能再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