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堂的藥郎正打著瞌睡,聽到動靜,不由迷迷糊糊朝聲源處探去。
他醫術不精,算是學徒還未出師。平素也頂多望聞問切,或是在櫃前照著藥方抓藥。
可沈嫿的出現,也愣是讓他倏然起了身。著急忙慌的衝後堂的方向大聲叫喚。
“師傅!您快來,呼嚕聲震天可別睡了,有位娘子情況不大好。”
說著,又安置沈嫿坐下。
藥郎歉意的笑笑:“年關將至,家家都得置辦年貨,尋常百姓大多為圖過個好年,也便捨不得在小傷小痛上買藥費錢。我們慈安堂也冷清了不少。”
說著,他又忙道:“別看冷清,可我師傅的醫術是整個豐州城都排的上名號的。”
沈嫿神智清醒了不少,崔韞贈的藥效化為一股暖流,逼去體內的寒氣。
沈嫿頭一次未藉助暖爐碳火而感受到的暖意。
可就是止不住的咳。
很快,有白鬍子老者抱著藥箱快速踱步而出。許是來的急,外衫鬆鬆垮垮,不曾穿戴整齊。
瞧清沈嫿毫無血色的臉,他心下一凜,不由呵斥。
“呆子,愣著做甚,沒聽患者咳的厲害,還不去取杯潤肺的杏仁茶。”
說著,在沈嫿對面坐下,快速的取出脈枕。
沈嫿抬手放入脈枕上,拉扯袖擺,露出一小節如玉的手腕方便把脈。
大夫細細把脈,臉色卻愈發的凝重。
發熱之狀在弱症面前不值一提。
而觀脈象,這弱症已是陳年舊疾。存活至今,無非是用各色滋補的藥吊著。
可常年吃藥,是藥三分毒。
大夫的眉越皺越緊,最後連成一條扭曲的線。半響,惋惜歉意的朝沈嫿笑笑,表示無能為力,之後只能開了些止咳的藥方。
沈嫿見怪不怪。左右,不出意外,她還能活三年。
三年,夠做許多事了。
車廂內,姬紇雙手環抱著,就這麼睨著崔韞。
整個盛京,他見多了虛情假意之徒。想在官場立足腳跟,誰不是兩張面孔。就連那最是清高的成陽候,還不是私下貪婪受賄。
可崔韞不同。
當年,赤城一戰傷亡慘重,卻也僥倖拖到朝中救援,保住城池,而陽陵候同其嫡長子身殞。
崔柏為崔家嫡子,是他們這一輩中的佼佼,超塵拔俗。嫡次子崔韞才學不逞多讓,然,前者良金美玉,高尚如翠竹松柏,後者,就不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