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銘當仁不讓地擔任起相當於導演的角色,畢竟是國家話劇院的簽約導演,開玩笑——雖然只是擔任過青春版《雷雨》的執行導演,還走了半個後門,但牌子上還是實打實的。
導演這個職務,大家比較熟悉的是影視劇導演,張國師、馮小炮、程凱歌之類的,但導演其實遍佈娛樂圈各處。
一檔電視節目中,有總導演,執行總導演,執行導演,現場導演——現場導演是什麼呢,就是總導演說:開機,然後演播廳各處就會響起,道具OK,攝影OK,燈光OK、提詞器OK……這些喊話的都是現場導演,他們控制各個部分如常運轉,然後在總導演的排程下形成一臺完整節目。
像是一個蟻后,控制著一群工蟻一樣。
相對而言,季銘名片上的“導演”,已經是含金量十足了。青春版《雷雨》巡演至今,已經演出超過了40多場,大受歡迎,尤其是在各大高校,普遍都是青春版的演出。作為一手把青春版演員水平提高了一個臺階的人,季銘這個導演當的,毫不愧疚。
“首先,五個演員,各自要有自己的一個脊柱。”季銘伸出一根手指,從額頭高度往下拉:“你的角色要立起來,就要有這麼一個核心。劇本編寫的時候,作為創作者我們考慮的更全面的一點,那麼現在劇本完成了之後,大家得回到演員的位置來。
潘金蓮,王瑋,《金蓮傳》的潘金蓮她不是單純壞的,她有一點天真的放縱,她追求好的婚姻生活,可惜大郎給不了她,她於是被風流倜儻的西門慶給捕獲了……毒殺大郎的那一段,對你的要求很高,人物在這裡有一種層次的深化,她開始從天真的放縱,轉而成為邪惡的墮落,這裡面的掙扎、決心,害怕,惶恐,在大概五分鐘的戲裡面都要展現出來。”
王瑋深吸一口氣,這一次真的不太一樣。
從劇本創作到現在人物確立,季銘真的是拿著國話的標準來做的——對他的同學們來說,算是一個相當有衝擊力的嘗試。
“大郎你——”
“你叫我姚成鐸。”
“好的,大郎。大郎你的部分,哈哈,別介意嘛,想象自己就是大郎,融入進去。你的部分,主要是撞破姦情這部分,以及被毒殺的部分——不要像電視劇那樣,被毒殺之後,捏著自己脖子,呃呃呃,你你你,然後厥過去了。那就很浮誇了,臺詞上這裡有你的一段大白,是大郎對自己,對和金蓮的婚姻一個蓋棺,侏儒人群的內心,對正常愛情和婚姻的憧憬,對原本有的未來的暢想……演得好的話,是很催淚的。
你可能需要多感受一下。”
男主角和女主角的戲定完,也就鬆了一口氣。
西門慶、武松,還有他自己的王婆,在劇本上都平很多——畢竟只是一部小劇,塞太多豐滿的人物進去,一定會是鋪墊不完全的,索性就聚焦在潘金蓮和武大郎身上。
不過排起來的時候,反而譚子陽的西門慶出了一點問題。
不夠味兒。
西門慶是中財色二毒到極致的一個人物,在他的價值觀裡,錢是無所不能,可以勾搭權貴,可以買到千戶的官,也可以享受很多女人。而女色則是他人生享受的一個最重要體現,在兩本原著中,什麼別人的老婆,家裡的丫鬟,總歸有十好幾個的姘頭,最後在《金瓶》中,他甚至因為縱慾過度而死。
這樣一個人,其實已經是個邪魔了,欲界邪魔。
邪。
譚子陽不夠邪。
“要不,要不銘兒你演西門慶吧?”譚子陽被喊停了好幾次,有點氣虛。
“那以後的你的戲,演不了都能一推給別人?那你不如現在就退行——呃,陽仔,不好意思,我語氣不對。”季銘一下昏頭了,把《演員》裡的狀態找了出來:“我的意識越有挑戰的角色,越是珍貴的,不能輕言放棄。”
“我知道。”
“休息一會兒吧。”
季銘跟譚子陽坐在邊上,又道了一次歉,譚子陽沒有生氣,只是比較有挫折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