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誠的侍衛面色通紅,訥訥的指著府門旁的馬車道:“魏大人,我家小姐想見你。”
魏知行冷漠答道:“不見。”
轉身下馬,拍打門環叫門。
馬車中的女子心下一黯,暗暗在娃子屁股底下狠狠掐了掐,那娃子哇哇痛哭起來,女子擠出了兩滴眼淚,這才抱著娃子下了車,冒著春寒料峭,走到府門門前,走到魏知行面前。
女子孺慕的用臉貼了貼娃子凍得通紅的臉頰,撩起眼瞼,看著魏知行哽咽道:“行哥哥,你怎能扔下我和思行,與小小農女訂親?我們娘兩兒以後怎麼辦?”
魏知行嘆了一口氣,在女子以為她心目中永遠的行哥哥回心轉意之時,魏知行己經轉向劉萬凌,搖了搖頭道:“我若是你,定不會瞞著劉相爺帶她來此。”
魏知行又將臉轉向劉嘉怡,連看都不看她懷中凍得小臉發紅的娃子道:“我若是你,定不會帶著一個別人的娃子四處認爹爹。”
劉嘉怡心頭一凜,神色一慌,將娃子扔給了身側的劉萬凌,劉萬凌慌亂的一把接住娃子,親暱的哄著小小的人兒,臉上的神情竟說不出的滿足快樂。
女子淚水撲籟籟的落了下來,較之前情真意切的許多,伸手一把扯住了魏知行的衣袖,萬分愁苦道:“行哥哥,你早知道我們的親生孩兒沒了?冒領他人孩兒之事,是我爹授意的,但我對你的情是不變的,娃子沒了,我們以後還會再有的......”
魏知行看著眼前梨花帶雨的女子,當年的女子何其美麗,如今被慾念傾軋得,只剩下滿眼角的魚尾紋,滿眉梢的愁緒,滿鬢髮的滄桑。
魏知行將劉萬凌懷中的娃子接了過來,此時的劉萬凌,不知所思所想,面色呆滯,哪裡還有先前抱著娃子時、一臉幸福洋溢的模樣?
魏知行抱過孩子,對女子斬釘截鐵道:“劉小姐,這娃子我收下了。只是,你不是這娃子的親孃,我不是你腹中那個娃子的親爹。”
魏知行轉向一臉呆滯的劉萬凌道:“你,也不是這娃子的親爹。你的娃子,早在半年前,就沒了,這個,不過是從人牙子手裡買過來的,從此以後魏某可代為收養。”
府門己開,魏知行抱著娃子進入,頭也沒有回,毫無留戀之色
劉嘉怡凝滯的看著眼前這個自己認識了二十年的侍衛,卻似從未認識過一般,喃喃道:“行哥哥的話,是什麼意思?你是我腹中娃子的爹爹是什麼意思?”
劉萬凌痛惜的點了點頭,終於鼓起勇氣問道:“魏大人的話,是什麼意思?那個娃子,早在半年前就沒了,你為何還要找一個替代的娃子......”
劉嘉怡飛快的撲了過來,拳頭如雨點般狠命的砸在了男子的胸口上,聲嘶力竭道:“劉萬凌,你罪該萬死,我是堂堂相府小姐,豈是你一個卑賤的侍衛所能覬覦的!你憑什麼毀了我的清白,斷了我和行哥哥的情緣!我是不會生下你的孽種的,絕對不會......”
劉萬凌滿眼通紅,顫抖著手指著劉嘉怡道:“如果是魏知行的孩兒,便歡天喜地的生下來;若是我劉萬凌的孩兒,便活該不能來這世上走一遭嗎?”
劉嘉怡近似於崩潰道:“你憑什麼和行哥哥比,你連他一個腳趾頭也比不上......”
劉萬凌的心登時如白瓷瓶受了撞擊般,生生的碎成了無數片,多年的希冀終化成了齏粉,不復存在。
劉萬凌眼睛赤紅赤紅的,如嬌陽似火,將人焚成灰燼,似暗夜冷寂,吞噬著人的靈魂。
劉嘉怡心裡不由發怯,語氣斗轉,哀求道:“求求你,求求你幫幫我,怎樣讓行哥哥回心轉意?我與他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不能便宜了那個農女......”
“好。”劉萬凌眼色如墨,陳寂道:“你上車,你帶你去找。”
劉嘉怡破涕為笑,歡喜的爬上了馬車,剛放下車簾,頸子便是一痛,不省人事。
劉萬凌跳上車轅,親自架著馬車,向西城門狂奔而去。
一向怯懦的侍衛終於做了他一直想做不敢做的事情,他要讓她,把不想生下來的、他的骨血統統還給他。
一年還不清,他便一年不讓她回京;五年還不清,他便五年不讓她回京;一輩子還不清,他便一輩子豢養著她。
讓她這個“堂堂的相府小姐”,永遠逃不出他這個“卑賤”之人的手掌心。
車廂內,女子額頭微蹙,似是滿懷心事,此時的她,尚不知道,她自己未來的命運幾何。
更不知道,她越是掙扎,越是迎來男子的報復之心。結果,如同芻狗般被那個人豢養了一生一世,成為了十一個孩兒的親生母親,而他們的父親,均是一個叫做劉萬凌的狠戾的男人,豢養了他們母親一生的男人。
而堂堂相府小姐的父親、母親,於相府小姐失蹤後的第二天,向外宣稱劉嘉怡病歿,卒年二十三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