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破舊狐狸皮,就是當年月亮公主在滄瀾山狩獵時獵到的第一隻獸;
一個仕女證明,那樹皮上的圖案是當年月亮公主最愛綰的“鳳凰三點頭”釵子圖案,月亮公主從殷明月手裡收到一隻,而成越又是明月師傅,因此,這鳳凰三點頭的釵子,十有八九是屬於成越的;
一個尼姑證明,這畫像是五年前清心庵慈心師太逝世時遺物;那圖案上是一個尋常的男子,彎弓搭箭,頗有幾分神武模樣,仔細看眉眼,竟有幾分與成越相像。
有一個老太監證明,這“慈心”就是當年的月亮公主,太祖皇帝的親妹妹,傳說中打獵回去一年多就病歿的公主,實際上是出家至清心庵為尼,直到五年前才崩歿。
成越眼睛不由一紅,怔凝著看那畫像,眼淚終於滴落了下來。
與月亮公主定情之時,他被成百名的大內密侍圍剿,他如同野獸般在山裡躲了近兩年,出去後,打探得知月亮公主崩歿,有說是跳滄瀾河死的,從此滄瀾河改名月亮河;也有說回宮後得病暴亡的。
過程不一樣,但結果卻是一樣的,就是月亮公主死了,這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為侍多年的成越知道,公主未懷懷孕,這一恥辱怎樣也不可能被允許 記載下來,成為天下的笑柄,十有八九,她的心上人,和她們還在腹中的孩子,都被太祖皇帝一併處死了。
成越還沉浸在傷心之中,沒想到二次遭遇了大內侍衛,於是又是一陣奔逃,任成越也沒有想到,公主己死,宮中之人卻沒有停止對他追剿的行動,成越只好再次逃回到了北麓,開始了他茹毛飲血的野人生活。
那清心齋離北麓,說近不近,說遠也不甚太遠,屬一處山脈相連,一個在滄瀾山之南,一個在滄瀾山之北,一個在太湖不遠處,一個在月亮河下游支遊,可以說,感受著一樣的四季,望著同樣的星空,喝著是同一條河的水過活。
成越偶爾追得猴子暢快淋漓時,也曾遠遠瞧見過那清心庵,見過裡面的尼姑灑掃唸經,沒想到,裡面,竟然有他心心念念幾十年的人兒,二人,敵得過歲月的無情,卻敵不過相見應不識。
成越還沉浸在痛苦之中,齊陽郡王再次拿出了當年太祖皇帝小時候穿過的肚兜,那肚兜之上的圖案,竟亦是那鳳凰釵子圖案.......
成越狐疑的看著堂上那高高在上的人兒,腦袋裡如打了結般,這些人是什麼意思?此時的皇帝,不是太祖皇帝的孫子,而是自己與月亮公主的孫子?
成越被這突如其來的訊息擊得呆愣,習慣性的側臉看向明月,想讓她幫拿主意,耐何明月揹著身子,根本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明月不拿主意,成越似乎失了主心骨一般,好在成越腦子雖單純,但卻不是傻子,認孫子之事,在民間是好事,在皇家,卻是禍事。
輕則皇位更迭,重則改朝換代,不管哪一種,此時當皇帝的這位,能留下全屍都是莫大的恩賜了。
今天明為審案,實則是內含血雨腥風。
齊陽郡王一脈的人,極力的想要證明一件事,就是坐在龍椅上的這個人,不是大齊正宗的皇室血脈,而是月亮公主與人私通的雜種,應該姓姚。
朝堂之上亂成了粥,成越已經聽不清那些人在爭辯 什麼了;
明月更是一個頭兩個大,自己正想著如何將罪責攬到自己身上,換成越一線生機,哪知又橫生出如些複雜的枝節來。
這成越,這身世,還真是離奇得緊,先是黑毛怪,隨即變成了獵戶,再隨即變成了侍衛,再然後就是現在,竟然成了皇帝的親爺爺!
奶奶的,還讓不讓人有個消化訊息的時間?這成越成了皇帝的親爺爺,自己豈不成了皇帝的親姑姑?哦,不,是師姑!
明月有一種衝動,十分想轉過身來,看一看皇帝五彩紛呈的臉色,是發青?發黑?還是轉綠?亦或是泛紅?
事實證明,明月想多了。
此時的皇帝,閒適的看著朝堂之下的眾官百態,看著你方唱罷我登場,嘴上始終噙著淡然的笑容,彷彿堂上上演的,雖是熱鬧,卻根本是一票好看的戲而矣,戲始終是戲,總有散場的時候。
看著皇帝不急,齊陽郡王反而沉不住氣了,叫人呈上一隻水碗來,頗為硬氣道:“陛下,為堵住這幽幽眾口,還請陛下滴血驗親,以正視聽。”
逼宮?驗親?還能不能有點兒創意的點子了?
明月的身子不由得一挺,沒想到有生之年竟看到這樣一出絕無僅有的好戲,可惜的很,她只能看著後半殿大臣的臉色,卻看不見皇帝和前半殿大臣的臉色,而起決定性作用的,恰好是她看不見的前半殿,讓人好生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