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蓮抻著脖子想看,卻是實在看不清寫的是什麼,只隱約查出是六個字。
這成鴻略也太疼媳婦了,沒過門就將上千兩的家底兒交出去了,這和總跑青樓應酬的成鴻謀、和總一臉欠八百吊錢的成鴻策完全不同。
大夫人心裡更氣了,返著酸氣道:“娘,俺就說這親家做不得,不僅是個帶娃子的寡婦,還是個無依無靠的窮酸,連嫁妝都要‘蹭’了三弟的聘禮,這後填的嫁妝,不會是幾石麥子、幾斤白菜之類的吧?那也太丟成家的臉面了!就是不和俺當年的一百兩銀子嫁妝,總得和高兒她親孃的五十兩嫁妝差不多吧?”
“不許說我娘!不許欺負我姐!!”高兒的眼睛又紅了,只是瞪著眼睛,拼命的不讓眼淚流下來,手緊緊的攥著明月的手,高兒打小就沒了娘,對親孃的印象遠沒有對劉氏的印象深,所以不願意這個所謂的大伯孃欺負劉氏和明月。
“小白眼狼,有了後孃望了親孃!有你哭的時候!!”歲蓮惡聲惡氣道。
明月並不理會這惡狗般咬人的母女,將紅貼子遞給了成裳道:“您來宣讀吧,我來點我孃的嫁妝。”
成裳肅著臉開啟紅貼,臉色分外的難看,隨之紅得發燙,半天也沒有說話。
明月並未催她,從懷裡掏出一張銀票來,輕飄飄的交到了高兒手上道:“高兒,等娘後天嫁過來時,你親手交給她,這是她的私銀,大齊國二十三個郡府都可兌換,朝陽縣的票號得預約兩天兌現。你替我勸勸咱娘,以後別太緊省了,免得被眼色不好的人看輕了。”
高兒緊緊偎著明月,不太友好的看著大伯孃,他年紀雖小,但也知道誰的態度最惡劣。
歲蓮想要再譏諷兩句,成裳抬眼瞪了她一眼,硬生生將她到嘴的話給瞪了回去。
成裳將大紅貼子遞還給了成鴻略,頗為愧疚道:“明月,是姑姑想岔了。剛剛三弟對你娘和你這個繼女太過維護了,我還以為一向精明的他被迷了眼。現在才知道,被迷了眼的人,不是他,而是我。既然不是圖三弟的財,高兒又黏著你,定是你們母女真心待他們好。以後我若再說那些混帳話,就讓三弟抽我耳鴰子!我絕不還手。”
明月倒是頗為意外,沒想到成裳拿得起、放得下,懷疑明月是壞人,說動手就動手;意識到誤會了,說道歉就道歉,絕不含糊,也絕無二話,倒真是應了成鴻略對她的評價。
明月點了點頭道:“親人就應該像您這樣,掏心掏肺的為兄長著想,有話明說,有事明問,這樣才避免了誤會。這銀票是我孃的嫁妝銀子,娘另外給各位準備了禮物,全部存在翠雲軒,女人是成套的頭面,男子是刻章的原石;本來打算出嫁之日再拿過來,既然大家這樣‘好奇’,我只好提前說了,大家可以提前去取,若是喜歡了其他樣式,也可以直接調換,不必知會於我,我最後統一與晟玉軒掌櫃算帳。送給老夫人的,是一尊二尺白玉觀音像,那白玉是全樂陽郡最純正的一塊璞玉,十分難得。”
眾人登時肅靜了下來,面面相覷,尷尬得喘不上氣來,歲蓮更是臉色通紅,低著頭攪著手指。
大夫人瞬間轉換了臉色笑道:“成裳說的對,大家都是為了三弟好,一家子其樂融融的,我們都跟著樂呵!還叫啥老夫人、大夫人、二夫人的,趕緊改了,叫祖母、大伯孃、二伯孃,這三弟真是的,也不給介紹介紹,讓明月幹杵這兒半天。來,大伯孃給你介紹介紹。”
這“大伯孃”的臉色轉得如此猝不及防,害得明月根本就沒躲過她的“魔爪”,被拖著一一見了禮,最後也沒記住這些個堂哥堂弟哪個是誰家的,反倒只記住了飛揚跋扈的歲蓮,和沉默寡言的歲荷。
明月實在被吵得頭疼,嫣然對老夫人施了個禮道:“老夫人,明月家中有事,先行告退,有些事想單獨與乾爹說一說。”
老夫人仍是一幅淡然的樣子,輕輕點了點頭,明月向成鴻略示了示意,二人便一起走到外間去了。
二人剛消失在眾人眼前,大夫人快速走向高兒,伸手去搶那銀票,想看看銀票的數值。
高兒對這個一來就對劉氏說三道四的女人頗為反感,不僅不讓看,還一把揣在了懷裡,抱著肩膀在胸前,任誰也看不見了。
大伯孃撇了撇嘴,輕叱道:“就這一張銀票,再多能有多少,還給大家買首飾,我看是癩蛤蟆打哈欠,吹得挺大。這翠雲軒定也不是什麼高貴的玉石鋪子。”
成裳是生意人,看慣了見風使舵的勢力小人,今日一見,以前見的都是小巫見大巫,大嫂這變臉的速度,比那些人有過之而無不及。
成裳嘆了口氣道:“大嫂,三嫂的嫁妝‘俗’得不能再‘俗’了,全是白花花的銀子,和你的嫁妝相像,都是一字開頭,只不過,你是一百兩,人家是,一十萬兩。”
大夫人登時瞪圓了眼睛,這窮酸的村婦竟然這樣有錢?她前夫莫不是王侯將相、富賈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