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兒急得直跺腳,急道:“娘,你聽我說完啊!咱家要出大事了!剛剛高兒又扯明陽的頭髮,我幫著明陽訓斥他,高兒就生氣了,說我和明陽才是一家人,將他當做外人。”
對於三個七歲小娃子的官司,劉氏己經思空見慣,完全不以為然,連成鴻略都不再為三個傢伙“斷案”了。若是每件事情都插手,這一大家子都不用忙活活計了,尤其是明月,忙著曬豆子釀什麼叫醬油的東西,整日往山上跑,北疆的辣醬又要來取貨,一大家人忙得腳打後腦勺兒,哪裡有功夫給這三個小娃子斷案。
見劉氏一幅敷衍的態度,松兒有些生氣了,聲音提高了不少道:“娘,成高兒正逼著明陽跟他成親呢!說是成了親,他們兩個是相公與娘子,就是名符其實的一家人,反過來一起欺負我!!!我不依!!!”
“啥?成親?”劉氏嚇得一跳,忙向半山上跑去。
如今正是農曆四月,春光正是明媚,溪水潺潺涓涓,林木鬱鬱蔥蔥,“撩漢”和“撩妹兒”撒了歡似的向山腳跑,狗一、狗二至狗八如黃色的球般在後面瘋狂的追著,好一幅生機盎然的田園居圖。
到了山腳下被青石圈住的地裡,明陽和高兒正站於一處,明月一臉笑嘻嘻的站在身前,兩個小傢伙肅著臉,撲通的跪了下來,似模似樣的對著天空拜了拜。
劉氏這叫一個急啊,迭迭撞撞的跑到明陽面前,將明陽拉起來,照著屁股就打了一巴掌,明陽登時委屈的哭了起來。
劉氏不理會明陽,反而對明月嗔責道:“你這閨女,咋不攔著點兒,小娃子瞎胡鬧,你也跟著瞎胡鬧?這親能是隨便成的嗎?明陽和高兒可是兄妹!”
明月不以為然的聳聳肩,現出一抹笑意道:“娘,你怕啥,不過是小娃子過家家的遊戲,算不得真,想玩就玩唄。”
劉氏的臉登時就冷了下來,痛惜道:“月兒,你咋還胡言亂語呢!這親能是說訂就訂的?那是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再說,明陽和高兒是乾親兄妹,一日為兄,終身為長,萬不可亂了綱常!!!”
明月眼睛登時就大了,怪異道:“娘,有啥不行的?姨表兄妹、姑表兄妹都能親上加親,為何到了幹兄妹間就不行了?臨村還有父子二人娶了母女二人的呢!再說,現在他們還小,將來年紀大些了,若還是兩情相悅,我們成全他們便是。”
劉氏趕緊捂住了明月的嘴巴,小心翼翼的四處望了望,生怕被別人聽到這膽大妄為的言論惹了禍事,見明月不再掙扎和言語了,才小心翼翼的放下手,小聲道:“月兒,以後可別說這些大逆不道的話了。姨表兄妹、姑表兄妹結親,是親上加親,就連京城的貴胄們也經常這樣做;父子嫁母子,那是農家災年無奈之舉,卻還是會被人垢病的,高兒的爹是縣令,定會謹守祖宗禮法,明陽與高兒雖是乾親,但也算是兄妹,所以是萬不可能的。”
高兒氣得一跳腳,向山下跑去,邊跑邊氣道:“我這就回去問爹,我就不信我永遠是個外人。”
明月不由得哭笑不得,原來高兒“求娶”明陽的目標很明確,就是不想成為“外人”;成為殷家“內人”的心思還挺“濃烈”,不過,對於明陽而言,這個成高兒,除了經常扯頭髮,拿蟲嚇唬,倒也不失為一個合適的“青梅竹馬”,最起碼,上次遇到一條髭狗之時,成高兒最先將明陽護在自己身後,連松兒都慢了一拍。
明月懊惱的掀著鋪了一地面的長了綠毛的豆子,翻了翻面,不再看劉氏一臉憂愁的模樣。
相比於明陽與成高兒的遙不可及的“親事”,明月則更關心它的醬油能不能釀製成功,畢竟,鹽太過顯眼,她脫不了手,而醬油不同,黑漆漆的,尋常百姓一般不會兒想到鹽上來。
自從曬起了豆子,成越便自告奮勇的住進了地裡的草房子裡,一如當年訓練明月殺狼捉熊之時。
看著一臉愜意的成越,明月呵呵笑道:“小越越,你是不是覺得山下的人越來越多了,你有些嫌煩了?”
成越不置可否,一人獨居得久了,乍一入村莊生活,總覺得有些不適應,讓他出山或融入人群,比殺了他還要難,他甚至知道,他這一生都會留在這滄瀾山中,與山為伍,與水為伴,如果說與人類社會中有些投契的,大概也只有明月一人而矣,亦師亦友,他從不想深入瞭解明月的隱私,明月亦不想剖析他的過去,更不會強求他做些什麼,這樣淡淡的,保持著一個安全距離,互不奢求。
將豆子翻了個面,看著一望無際的豆胎,明月說不出愜意,對於未來的生活,更是充滿了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