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知行厭惡的看了一眼腳下的明月,對魏炎道:“還不將這農女拖下去,若不是她對尋找成大人的小公子有所幫助,定不會輕饒。”
魏炎答了一聲諾,腳步生風,面色兇狠,手卻萬分小心的挽起明月的手臂,若護著最精細的青花瓷,生怕一個不小心,便會出現裂紋,向主子無法交待。
剛走了兩步,泯王妃卻己叫住了魏炎,嘟著嘴道:“行哥哥,她剛剛衝撞了怡兒了。”
魏知行好看的眉毛蹙起來,形成了一道深深的溝壑,深遂的眼睛更加的深遂,泯王妃突然感覺一道寒流射了出來,凝神再看之時,魏知行已經半是恭敬、半是無奈的微笑著,帶著幾分寵溺的味道。
泯王妃隨即釋然,剛剛的不適感覺定是錯覺,她的行哥哥,為了她多年未娶的行哥哥,為了她遠走他鄉的行哥哥,為了她辭卻三品大司農的行哥哥......
他,永遠都是他的行哥哥,和少時的行哥哥沒什麼兩樣。自己被園子裡的蜜蜂蜇了,他會將園子裡所有的蜜蜂抓來讓自己踩著玩兒;自己被親爹的駿馬踢了,他會設下計策,讓爹爹親手殺了那匹馬......
如今,自己受了小農女的氣,上了她的當,行哥哥還是會幫自己出氣的吧!
泯王妃一臉希冀的看著魏知行,如同回到十數年前的青蔥歲月,如同那個被欺負了滿臉委屈的少女。
可惜,有些東西註定是要變了的。
魏知行苦笑了笑,對魏炎道:“按王妃的吩咐,打她二十大板。”
魏炎重重點了點頭,加快了扶著明月的腳步。
“令哥哥!”
泯王妃臉色呈現了不悅,當年,懲治那些欺負她的傢伙,令哥哥都是當著自己的面兒進行的,今日卻為何揹著眾人讓魏炎進行?莫不是令哥哥和那農女關係真如歡喜影射的不一般?
魏知行眼睛緊盯著泯王妃,泯王妃倔強的盯了回來,執扭的想知道她想要知道的答案。
魏知行腦中電閃雷鳴,緩緩的吐出幾個字道:“魏炎,行冰碗之刑。”
字字如千斤重,字字如剜心肝。
明月輕抬起雙瞼,眼睫如蟬翼般輕輕顫動,眼睛深處,若深深的潭,濃濃不得開解。
明月纖細的身形似不堪風吹,卻依然倔強的挺拔如松,雙手被置於碗中,很快,凝成了晶瑩剔透的冰坨,兩隻纖細的手被凍冰坨之中,沒有血色的白。整個人兒,和這冰冷的雪天,自成一色,渾然一體。
不知是身子冷了,還是心冷了,明月的身體,和她的面色一般,了無生氣,若這灰敗的沒有希望的冬天。
遠遠的一道陽光,自遠處的樹木折射了過來,照耀在明月的冰碗之上,冰碗竟一絲一絲的融解開來,一滴、兩滴、三滴,最後全部滴落,只剩下兩隻由凍得發白轉而凍得通紅的雙手。
魏知行淺然一笑,對泯王妃道:“王妃,這下可滿意了?總不能讓卑職如設計劉相爺的馬兒一樣,耽擱了大事兒吧?這農女雖可恨,卻是找到成小公子的關鍵人物,總不能不講人情,還具死屍吧?”
泯王妃釋然的笑了笑道:“行哥哥,看你說的,怡兒哪是那種得理不饒人的人?怡兒還是等著品嚐連京城都有名的珍味坊的美味佳餚吧。”
幾人在外面己凍得近兩個時辰,時間己臨近午時,魏知行勸怡兒回屋補個午覺,醒時剛好用午膳。
幾人各自散去,魏知行先回了書房,蔽了人後,兜兜轉轉來到明月所在的陋室,伸手想敲房門,抬了三次,落了三次,終是沒有敲下去。
魏炎給明月上好了藥,如妓寨子裡的老鴇子一般的碎碎念,無外乎說著替魏知行開脫罪責的話,說什麼水裡他放了溫適的藥物,所以比平時的冰碗要暖一些;樹上他安排了魏來拿了琉璃,折射下來冰碗化得快些......
明月人是靜靜的聽著,卻似乎是一個沒有感*彩的草人,枯槁而沒有生命,直到魏炎都詞窮了,明月才緩緩道:“松兒,找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