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狐疑的問道:“嗯?你不喜歡這個家,那就回我的家,家裡的婆子、雜役和護院統統聽你的。”
少女懊惱的搖了搖頭道:“不好,我心目中的家很小,只能容下兩個主人,沒地方容下那麼多的女主人。若是多了,我會喘不上氣來,喘不上氣來就會抑鬱,抑鬱了就會歇斯底里,歇斯底里就會發狂發洩,而我是個惜命的,很可能會變得如紅姨娘一樣,我,怕......”
男子聽得如墮迷霧,大致意思卻是明白了,似堅定的點了點頭道:“好,你嫌擠,家裡就只你我二人好了。我叫‘一夫’,自然說到做到,只是你一人的夫。”
少女眨了眨眼睛,想了半天才意識到,男子這是在向自己變相的表白嗎?為何語氣如此的平淡,一點激動的氣息也沒有?倒像是老夫老妻在談著柴米油鹽的問題,而自己,對對方還似乎一無所知。
少女嘟起了嘴,語氣不善道:“養家是需要實力的,‘一夫’,你官居幾品?”
“……”男子怔然,正猶疑著想自己是三品還是四品,若是四品,卻是任著三品的官,若是三品,自己好像又婉拒過。
見男子目光閃爍,明月以為男子的職業難以啟齒,不難為男子的接著問道:“一夫,你月俸幾何?”
“……”男子又猶疑了下,腦子飛快的計算著,自己年俸不多,只幾十石的糧加上百餘兩的銀子,不過加上皇上賞賜的、皇后賞賜的、各地鹽鐵丞孝敬的……好像好像真不太好算……
見男子又是如此,少女有些心裡沒底了,官職不能說,俸祿說不出口,自己都為自己的未來堪憂啊。
少女嘟著嘴再次問道:“一夫,你只家姐一個親人,目前家姐現在何處?居住哪裡?”
“……”再不說,魏知行都覺得自己過分了,可是,若是說了,姐姐是當今皇后,姐夫是當今聖上,外甥是當朝堂堂太子爺……”如此直來直去,會不會把出身農女的小丫頭嚇跑了啊?!
男子一臉擔心的偷覷著背後的少女,只見到少女的側顏,無風無波,看不出高興,也看不出不高興,反而弄的男子心裡更沒了底,心跳莫名加了速,生怕小丫頭不再理會於他。
明月哪裡知道男子的心思,見男子一臉的擔心,只以為魏知行的姐姐近況不好,在這古代,當妾室或是做男人填房,都會被認為是難以啟齒之事,從魏知行的反映來看,自己這未來的大姑姐的地位堪憂啊。
明月輕嘆一聲,頗為同情的輕拍了魏知行的肩膀道:“一夫,官職不體面沒關係,社會分工不同而矣,無論你是給皇帝研墨的,亦是在翰林院抄書寫經的,我都無所謂;這俸祿多少也沒關係,但是不能做啃老族,以後別再侈奢浪費了;姐姐若是在夫家過得不好,回娘也不無不可,別太傷心了,想通就好,男人就是可有可無的傢伙,若是夫君是個狼心狗肺的,我幫她懲治他出氣,保他哭得找少著調、回家找不著北......”
魏知行簡直哭笑不得,本來以為明月會嗔責他有所隱瞞,哪知道善良的小丫頭竟然想歪了,說的這是什麼跟什麼啊!
因為自己一身書卷氣又能書會畫,所以就將自己的官職往翰林院上想;
因為自己日常侈奢浪費大手大腳,以為自己俸祿無多,全部揮霍的是祖仙福廕。
因為自己對姐姐身份難為情,便以為姐姐在夫家過得可憐,甚至被夫家所嫌,自己難以啟齒......
魏知行忍俊不止的將小丫頭向背上抬了抬,氣惱道:“小丫頭,我哪裡像俸祿無多的樣子?哪裡像姐姐在夫家忍氣吞生的樣子?哪裡又像是給人磨墨添香、抄書寫經的僕從?”
明月輕哧了一聲,嘟著嘴反駁道:“磨墨添香、抄書寫經怎麼了?大大小小也是個秘書長!弄好了能弄成個權臣!嚴嵩、胡廣都是這麼權傾天下的!”
說完才意識到,自己說的這兩個人,魏知行只有一項與二人有共同之處,就是書法詩賦俱是上乘,其餘還真沒發現共通之點,其他在歷史上的風評都不怎麼樣。
少女訕笑著收了口,偷窺男子的神情,顯然男子並不知嚴嵩與胡廣何許人也,吐了吐小舌頭不再說話,佯裝睡熟的模樣,緊緊依偎在男人的後背上。
注:嚴嵩,明嘉靖年間內閣首輔、吏部尚書,初為翰林院編修,把持朝政多年,雖然被後世定為大奸臣,但該人鄉情深厚,且習得一手好書法,被後世所贊。
胡廣,明永樂年間內閣首輔,初為翰林院修撰,深得朱棣喜愛,愛講空話,不講信用,牆頭草。但其書法堪稱一絕,被譽為“一字千金”,皇帝的重要詔書全系此人來書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