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就這樣嘟著唇、眯著眼,如嬌似嗔的如同臘人般定格在那裡。
一柱香,忍了;兩柱香,忍了;三柱香,我還是……明月輕輕動了動發麻的手臂,一臉諂笑道:“義父,我的手麻了,能不能換個手臂?”
“……”
“義父,我的腿麻了,能不能坐著?”
“……”
任明月如何打岔,魏知行只是專心的畫畫,細條勾勒完,已經開始用水要和那石膏粉了。
明月心跳如雷,完了,馬上要穿幫了,這下可要完了。
明月心一橫,大叫道:“義父,不能畫梅花,畫了梅花一生都要倒黴的,要畫就要花中之魁的牡丹,花中君子的蘭花,花中之妖的桃花……”總之不是需要白色粉調色的花,一切都好,哪怕是狗尾巴草。
魏知行手頓了一頓,臉上現出幾分不自然,最終仍是拿起毛筆,準備調色。
明月細緻的觀察到,魏知行聽到桃花時的一瞬閃神,眼珠一轉輕輕吟誦道:“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應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魏知行手指輕顫,顯然亂了方寸,白色與紅色摻得一塌糊塗,顯然浪費了一大堆顏料。
男子看著調色碗中紅鮮鮮一片,嘆然的扔到了一邊,重新拿出另一隻罐子,倒出裡面不知何時調好的微粉色顏料,倒出了一小堆兒,和了水,開始在畫上染梅花了。
明月長舒了一口氣,不用石膏粉最好,雖然石膏粉的成分和刷牆的大*、膩子粉差不多,畫出來也應該是白色,但與上百兩的硨磲粉定有差異,露餡是遲早的事兒,就如同一顆*,說不上什麼時間炸得她膽顫心驚。
現在不用了,暫時心底沒鬼了,自然就踏實了,明月漸漸打起了瞌睡,神思也魂遊天外了。
她所不知道的是,魏知行畫了淡粉色的梅花,又畫了她桃花般的臉頰,最後還是用了她的石膏粉,而且塗的還是明月那一身的白色紗裙。
本來的魏知行也能查覺出不同,可惜,他被明月的那首桃花詩擾了心神,亂了方寸,丟了一魂,心裡只想著,明月怎會知道桃花的事,換句話說,明月怎會知道劉嘉怡的存在?劉嘉怡好好的王妃不當,現在不知身處何方?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激靈,明月驀然醒了過來,不知何時,她已經趴在桌旁睡了一覺,身上披著魏知行那件灰色的大氅,將她整個身子包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精緻的小臉來,絲毫沒覺得冬寒料峭。
抹了一把根本不存在的口水,一轉頭,男子就坐在旁邊,眼睛溫柔似水、含情脈脈,明月打了一個寒顫,狠命揉了揉眼睛,再定睛時,果然見到魏知行一臉恬淡的臉,無波無瀾、雲淡風輕,剛剛的定是錯覺。
明月伸了伸懶腰,問道:“畫完了,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魏知行輕輕點了點頭,一絲挽留的意思也沒有。
明月心裡這個氣啊,現在眼看著午時了,被壓榨了一上午勞動力,不僅沒有一句謝謝,看意思午飯也打水漂了。
明月將身上的大氅放在桌上,毫不猶豫的往外走,男子急切的聲音道:“把衣服換下來……”
明月覺得自己只能用無語來形容此時的心情,憤然轉到歡喜的屋子,卻沒有換衣裳,而是將自己的粗麻布衣拿了出來,直接奔向魏知行房間另一側的房間,推門而入,從裡面將門插個嚴嚴實實。
魏知行的臉色更黑了,看向魏炎的臉色如刀刮般,魏炎嚇得腿一軟,登時向魏知行施了一大禮,哭喪著臉道:“主子,我真不知道殷姑娘為何要進屬下的臥房,許是因為歡喜的屋子因沐浴過後太過潮溼.......”
魏知行臉色緩了一緩,心中卻是五味摻雜,這殷明月臉灰撲撲的就不安分,臉白晰晰的定要禍國殃民,真是不得不防。
......
明月自然觀察出那是魏炎的房間,而她是有意為之的,因為她知道,自己下大氣力寫的那本《御貓經》就在魏炎手裡,依她對魏炎的瞭解,他思想木訥,所以不會將“有失體統”的書冊放在身上;他忠心護主,自然也不會毀了主子“賞賜”的東西,最大的可能就是藏在房中,此時不取回來,更待何時?
明月鬼鬼祟祟的左翻右找,終於在魏炎的枕頭下方翻到了書冊,原本嶄新潔淨的書封上,密密麻麻寫滿了字,字型不一,落款不一。
結果,明月險些爆笑當場。